後龍丸以前對下雨的印象,都是網上裡那些AMSR,以及助眠的白噪音,他還是頭一次覺得下雨的動靜真的是吵人,擾得人根本睡不着覺。
他躺在被褥裡,左右翻身。
越睡不着,腦子裡就越容易胡思亂想。
千枝現在睡着了嗎?利刃沒有再去盯着堆肥吧?
明天天氣會好嗎?在找到山藥之後,還能再找到更多可種植的東西嗎?
聽說今川離日向很遠,正道昨天才出發,今天就下了這麼大的雨,他會不會在半路上被雨淋了?他那麼厲害的人,會感冒發燒嗎?
這麼大的雨,田裡不會有事吧……
就在此時,有人“咚”一聲落在了不遠處,随後便是一陣急切的腳步聲。
日向利刃猛地拉開門,焦急大喊道:
“少爺,淹了!田裡淹了!”
後龍丸立即爬起來,抱起在門口放的工具背簍往外沖。
日向利刃也不多說,見後龍丸沒穿外套,一把抄起附近的衣服,跟着後龍丸往實驗田跑。
雨點變得超大,砸在身上就跟被石頭砸了一樣疼。
在去的路上,不僅有後龍丸,還有許多族裡的老農。
等後龍丸趕到實驗田的時候,遠處已經有老農在給田地通溝了。
田裡有後龍丸之前開的溝,也有他為芋頭準備的壟。
然而,之前的雪太大,還沒融化就被這一場雨給沖掉,雨水、雪水混在一起,将田裡淹成一個小湖。
後龍丸急忙跳進田中,掄起手臂,從最邊緣的地方重新開出一條道來。
該死,該死,該死!
肥料都混合在了一起,土也全混到了一起,他的田白分了,他的實驗全完了!
鋤頭将泥水砸的啪啪響,濺出來的泥點子噴到後龍丸身上和臉上,甚至是他剛洗好的頭發上。
然而後龍丸顧不得去擦,他隻是一味的開溝,開溝,開了邊緣,就去裡面繼續開。
右手缺了兩根手指,使不上勁,很快便酸痛發麻,他就用左手拿着鋤頭繼續開。
然而,雨太大了,剛敲嚴實的土,很快就被雨點打成泥。
泥水從新開的溝的邊緣滑下,重新将開好的溝堵成一團。
後龍丸在濕滑的泥地裡摔了幾個大馬趴。
他勉強爬起來,用鋤頭撐着地,弓着背,庫庫直喘氣。
該死!該死!
臭老天,死老天,他雖然知道農業看天,但為什麼要這麼玩弄他!
為什麼他剛來這個世界,就要面對這些操蛋的事,操蛋的人,操蛋的天,和操蛋的難吃到喂狗都被嫌棄的飯!
為什麼是他穿越,他不想穿越,他隻想在雨天躲進用電熱毯烘的熱乎乎的被窩,嚼着熱乎乎的珍珠奶茶,任性地不管眼球變形的風險側躺着刷手機,聽着舍友怒噴隊友,對着搞笑時政哈哈大笑,當一個快活的樂子人。
該死!
該死!
該死!
該死的階級壓迫,該死的知識壟斷,該死的忍術不用于農業,該死的科技不發展,該死的社會不進步!
但凡科技再往前走兩步,排水再哪怕好個幾十年幾百年,田裡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真的生氣了。
他沒法對天拿大炮轟他娘,他還不能解決人嗎?這操蛋的世界既然這麼操蛋,那麼誰如果不長眼,敢攔着他過好日子,他就殺了誰!
不就是殺人嗎,殺人不過頭點地,看誰殺的多!
大雨蓋住了世間一切聲響。
後龍丸猛地擡頭,無聲的咆哮着。
鬥大的雨水砸在臉上,砸得他生疼,疼得他面色發白。
長長的一口氣呼完,後龍丸彎下腰,繼續鋤他的地。
日向利刃終于趕來了。
一同而來的,還有被他從被窩中薅起來的日向利水,以及剛加入他們,還不太太熟的日向繁。
看到他們,後龍丸匆匆問道:“你們有誰是土屬性的查克拉?”
繁似乎猜到了他想幹什麼,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我是,但是我的忍術都是大範圍的破壞忍術,不能用于用于做這些事。”
後龍丸已經沒心思跟他們讨論什麼忍者的“尊嚴”問題了,連忙又問道:“那有沒有有沖擊力的體術?”
日向一族的手段裡不是沒有這種招數,但日向利水和繁對視一眼,都比較猶豫。
後龍丸接着看向利刃。
收到後龍丸的目光,利刃毫不猶豫地脫下外套,裹好自己心愛的長刀,将長刀放在樹上。
他拿了一個背簍裡的工具,當場踏入泥水,為少爺披上外套,與後龍丸一起疏通溝渠。
後龍丸将衣服拉緊,盯着他們二人,說道:
“我不勉強你們,如果不願意,你們就回去吧。去把這件事告訴千枝,讓千枝看着辦。”
這些事本來就與日向繁無關,她也不是後龍丸的手下,于是轉頭就走。
日向利水在原地糾結猶豫片刻,目光在後龍丸身上停頓了幾息。
此時的後龍丸渾身肮髒,一身泥點子,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以往俊朗、驕傲的模樣。
他突然覺得龍丸少爺似乎沒那麼厲害了。
很快,這裡便隻剩下了後龍丸和利刃二人。
小少爺對這一切的發生并不意外。
如果是他,一開始就不會有這片田,更不會冒着雨把自己弄得一身髒。
他問道:[你為什麼不讓别人來做這些事,這種事情就應該交給老農。]
後龍丸把鋤頭上粘的泥磕到路邊,扶着腰直起身。
在他視線的盡頭,有許多田地。
那些空蕩蕩沒有種作物的田地裡,也有一些起起伏伏的忙碌身影。
後龍丸低頭找理由說:[通溝也是有技術理論的,這也是我的實驗。]
小少爺提醒他:[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會影響你在族裡的形象。]
[我本來就在吃你的老底。]後龍丸苦笑道,[換個好的角度想,現在就是檢驗你在族人心裡的重量到底有多重的時刻。]
如果小少爺真的那麼受族人愛戴,他就不會有多大的影響,還可以讓千枝操作一番,在未來成為典範。
日向龍丸歎了口氣,他算是明白了,這個占據了他身體的家夥,比所有人都倔。
[你把查克拉凝聚在掌心。中指末端的肉球,以及手腕中間,有兩個查克拉穴位,把查克拉連接在這裡,再打出去,就能起到一些沖擊的效果。]
後龍丸試着照做,果然能将泥水和土推出一段距離。
[多謝。]他悶悶想到。
日向利刃跟着有樣學樣。
沒過多久,天漸漸亮了,雨還沒停,但流淌的水已經無法再淹沒田地。
後龍丸擡眼望去,那些在田地裡忙碌的起起伏伏的身影也少了許多,有越來越多的田地解決了積水問題。
後龍丸徹底精疲力盡。
他一屁股坐在泥地裡,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在這寒冷的天氣裡被凍得直打冷戰。
但是他實在是沒力氣了,根本站不起來。
日向利刃把護着刀的外套揭開,披到了後龍丸身上。
他跪到後龍丸面前背對着他,似乎想讓少爺爬上去。
後龍丸拒絕了。
他已經幹了影響形象的事,回去的這段路,他必須走,也隻能走回去。
兩人一路走到毒室,從毒室裡薅了一點藥煮着喝。
“阿切!”
熱乎乎的湯藥剛一入手,後龍丸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鼻涕從鼻尖流出,後龍丸連忙伸手去接,卻沒接住,“啪嗒”一聲滴到了地上。
地上滿是髒污,除了雨水,就是他身上和腳底帶的泥點子。
壞了,正道會生氣吧?
後龍丸這麼想着,連忙招呼利刃趕緊喝藥,又跟利刃泡了個熱水澡,從卷軸裡取出替換衣服,就開始給正道打掃起衛生來。
.
第二天,雨勢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猛烈,暴雨傾盆。
水越來越多,幾乎淹沒了族裡的許多地方,走到哪裡都是泥水泥坑。
後龍丸站在家門口,望着一眼望不到頭的無數泥坑,突然覺得也許溝渠的範圍應該延伸到族地中心才對。
那樣雨水能夠順着溝一直流到外面,能極大地緩解這些泥坑帶來的問題。
雖然溝渠可能堵了又堵。
大雨下了三天,源源不斷的雨水在族裡形成了一條條小溪流,嚴重的地方堪稱小河,水深能沒到成年人的腰部位置。
後龍丸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事,但怎麼也想不起來,隻能撐着下巴,坐在庭院屋檐下發呆,一遍遍倒推回憶,試圖重新觸發靈感。
他院子裡就有一個很大的泥坑,聚集了相當多的水。
發現這個坑能蓄水之後,後龍丸還專門開了幾條小道,把周圍坑裡的水聚到這裡,閑着沒事幹就盯着一圈一圈的漣漪發呆。
雨水越積越多。
忽然,泥坑的承受力達到了極限,彙聚過來的水反而順着其他地方流了出去。
不僅如此,更是沖倒了後龍丸在行走時,由鞋底擠壓而擡高的泥塊塊兒。
後龍丸一愣,頓時如晴天霹靂。
他想起來他忘了什麼了!
那麼大的雪,那麼大的雨——洪水!
他剛站起來,穿着一身蓑衣的日向利刃從遠處匆匆趕來:
“少爺,少族長說,洪水來了!”
這麼快!
後龍丸匆匆問道:“南賀川離日向那麼遠,從哪裡來的洪水?就算有洪水,為什麼來這麼快!”
日向利刃答不上來。
後龍丸突然靈機一動,大叫一聲“糟糕!”拽着日向利刃問道:“千枝在哪!”
利刃:“少族長已經到了受災的地方。”
後龍丸連忙讓利刃去幫千枝:
“告訴千枝我要去救那個人!她知道是誰!”
說完,後龍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發現存在裡衣的卷軸還在,便匆匆忙忙地披上蓑衣,淌水往毒室的方向趕去。
越靠近毒室,水的越深,甚至逐漸出現了更髒的水面和一些動植物的殘骸。
沒過多久,橫七豎八的植物枝幹擋住了後龍丸的去路。
果然,對于日向來說,比洪水更大的麻煩,可能是泥石流。
毒室處在一片泥海的最深處,幾乎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後龍丸繞到一棵大樹上,找了個比較好通過,沒有那麼多阻攔物的地方,深吸口氣,從樹上跳了下去。
“嗡”一聲輕響,查克拉凝聚在腳底,将他平穩托在水面上。
後龍丸一路踏水而行,鑽入毒室中。
毒室内部一片狼藉,但不知為何,看不見正道的那些瓶瓶罐罐和卷軸書籍。
通往地下的路也已經完全被毀。
後龍丸心裡“咯噔”一聲,心髒停跳半拍,一陣慌亂的情緒瞬間湧上大腦。
“龍丸,擡頭。”
後龍丸立馬擡頭。
隻見本該在地下的人解開了束縛,正蹲在房梁上沖他哈哈一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
“放心吧,毒室裡的那些東西,已經交給你們的黑衣族人了。”
一口氣放松下來,後龍丸差點沒控制住查克拉摔進水裡。
他連忙穩住身形,從自己帶來的卷軸裡面取出一件完整,但是有些老舊和破損的衣服。
千手柱間接過那件衣服。
後龍丸抓緊了他的手,認真說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柱間自信笑道:
“好!”
說罷,千手柱間的查克拉湧動,龐大的查克拉瞬間溢滿毒室。
他雙掌一拍,大喝道:
“木遁,樹界降臨!”
下一刻,數不盡的,需要數人才能圍抱的巨樹從地面湧出。
這些樹木一路直上的同時四散增多,不僅頂破了毒室,還将周圍的泥石流全部截斷,更有餘力前往遠方,把那邊的大山土地死死囚住。
泥石流的危機就這麼結束了。
後龍丸被一顆樹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跳下樹。
千手柱間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這就當作是我給日向的謝禮!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