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一切景象變得詭魅起來。
走到門邊上,方岩被木門的間隙漏進的冷風激起了個寒顫。
敲門聲隻斷了一下,很快又響了起來。
又是那些小鬼在鬧着玩?方岩煩躁地想着,打開了門。
門外如預想中一樣空無一人。
隻有房間内一點光照亮了黑暗的走廊,窸窸窣窣的風吹樹葉聲從外面傳來,除此之外,方岩還聽見了一點不同尋常的聲音。細聽發現,是走廊的盡頭傳來的女人哭聲。
是那個女鬼嗎?方岩警惕地想着,心裡有些詫異,明天就能讓那鬼活過來了,她怎麼還那麼不安分。方岩想起來那天見到那鬼一眼的樣子,黑色的長發垂下來,遮擋着蒼白的面孔,方岩看不清那女人的樣子,感覺對方像是一個猙獰的黑色影子,沒有一點人的氣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思想。那位江老太太妄想着複活一個能讓江家重新回到原本地位的人恐怕是不可能咯,不過這些他可管不着,他隻是拿錢辦事而已。大不了再編幾句,說是适應身體需要一定時間,過段時間才能恢複正常。
走廊盡頭的哭聲突然停了,接下來又變成了笑聲,像是被冷水浸泡爛了的聲帶發出的聲音一樣,撕裂的,發狂的。方岩有些毛骨悚然。
這種情況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可是如果不去看看,萬一那女鬼掙脫屏障跑出去了怎麼辦?金玉滿堂就在眼前,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膽怯。方岩隻能忍耐着恐懼,拿上東西走出門外。
順着走廊走到盡頭的拐角處,向旁邊看去。
還是什麼都沒有。别說人影了,連隻野貓都看不見。
方岩又看了幾眼,确實沒什麼奇怪的地方,而且他一走到拐角處後,連原來的哭笑聲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方岩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關季知言的地方。門上落了鎖,不過門上有個小孔,他湊上去看裡面的情況。
燭火燒着,可是太暗了,方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看着那個洞口,努力辨認着裡面的景象。
那個被騙來的容器暈在了椅子上……還有……方岩看着裡面想怎麼确認那女鬼還在不在裡面,要不要搖下鈴,可是搖鈴也得費功夫,何況這還隔着門,很是麻煩。
方岩湊在洞眼,還在想着如何辨别那女鬼在何處時,突然大叫了一聲。
黑暗的景象突然變化了,一隻眼眶發黑,布滿血絲的黑色眼睛出現在洞口面前,猙獰地看着外面,眼球有些發脹,看起來就像要掉出來一樣。
方岩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張口叫出聲。
他膽小真不怪他,以前這些事都是師傅做的,雖然他後來才知道師傅不讓他做這些事實際上是因為怕他把全部手藝都學了過去,到時候就很難騙到他的身體。不過,從表面的情況來看,師傅确實對他挺好的,幾乎沒讓他接觸過這些髒東西。
方岩被吓退了幾步,腿軟了,走得踉踉跄跄的,感覺心髒都快被吓停了。
自己用手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這樣也好,至少能證明那鬼還在裡面,這樣就沒有問題了,明天應該能順利進行下去。
想到這,方岩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順着原路走了回去。
__
“走了?”
季知言微微睜開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
“走了,他竟然這麼膽小。”
江念塵從黑暗裡走出來,一個虛像就把方岩吓成那樣,就這樣的人竟然還能把她困住,說起來也是挺可笑的,江念塵想着自嘲地笑了一聲。
“嗯?他真的叫了,我還以為聽錯了,搞什麼啊,比我還膽小。”
季知言沒聽出江念塵的情緒,自顧自地吐槽着方岩的反應。
“你膽子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正常人早就被吓跑了。”
“你是說我不正常嗎?”
季知言眯起眼睛,警告性地看向江念塵。
“見了鬼不跑,難道正常嗎?”
江念塵可不怕對方的威脅,她暗笑着季知言不知道自己故作生氣的樣子有多可愛,一邊溫和無害地笑着湊近對方。
“嗯?反正跑也跑不了,還不如省點力氣。”
“這樣擺爛可不行啊。”
“可是很爽啊。”
兩人繼續着胡言亂語的閑聊,毫無危機感的從季知言一個人,變成了季知言和江念塵兩個人。
江念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她帶跑偏了,想來也是跟自己沒有能夠拒絕對方的決心有關,畢竟自私的心理在作祟,如果誰願意去賭一把,隻為了換取你的自由的話,這種心意真的很難拒絕啊。
“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