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柔不想理他,探頭探腦地見裡面的人沒有出來,就把傅之廷一個人扔在後面走了。
被無視的人在後面無奈地摸了摸鼻尖。
脾氣還挺大。
脾氣大的人回到前院,就一溜煙兒地進了賬房,拿起一本新賬就要往外走。
傅之廷跟上她,在她耳邊低聲問:“又想到了什麼主意?”
何之柔是有想法,但是剛剛吓她的事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和傅之廷嗆聲,“你不是神出鬼沒的麼,這麼聰明你說我要去幹什麼?”
“那我猜猜。”男人邊走邊說。
到了門外,假裝恍然大悟般在她耳邊低語:“你是想再和符酒樓再做一筆大賬,到時候那賬上的燒焦味是不是那李茹母女搞的鬼就知道了,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何之柔微微一怔,她想的就是這個辦法。
既然李茹母女做的那個藥真的就是賬上燒焦味的來源,那麼隻要她現在去和符酒樓再做一筆假賬,到時候再如往常一樣讓李茹母女知道那個賬本,等上幾日,便看魚會不會上鈎了。
不過她的意圖就這麼明顯,她一拿個賬本這人就知道她要幹什麼了?這麼明顯?
兩人現在離家門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傅之廷還跟走在她身邊:“既然知道我要做什麼,待會兒去你也幫不上忙,跟着我幹什麼?”
男人的眉頭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挑了挑,她的賬他是插不上手,但是那個地方不是還有什麼一個等着明年科舉的“溫潤如玉”的公子?
然而心口不一向來都是人類的一大特征。
“上次那隻餓虎你忘了?”
何之柔想和他說不會每次都會有這種巧合。
但是他緊接着道:“萬一要是有萬一呢?”
這就是一定要和她去的意思了。
“真的不用。”
何之柔覺得她自己是會煞風景的,她總是在兩個人的距離拉近時又毫無征兆地拉開。
“霍西茉。”
“嗯?”何之柔那心髒空了的感覺莫名地就爬了上來。
“我就是想去呢?”
非要每次都推開他麼?
男人語氣有些冷,但她卻聽出了委屈。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何之柔默默地收回和他對上的眼睛,垂了下來。
停在原地有了一會兒,“走吧。”
*
何之柔向符酒樓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豪爽的老闆大手一揮就是同意,過了五日就将與何之柔做的那筆“請君入甕”的帳上的銀子像往常一樣在何家院子裡進行交易,随後就擡入賬房裡放錢财的地方。
“何之柔真是好能耐!連剩下的那些邊角料都能賣出一筆可觀的錢财。”
嫡母李茹看着符老闆的下屬将那一箱子的錢币放在賬房門口,又見那庶女十分又神采地往那新賬簿上添了一筆又一筆,鄒青連日來真的是跟着她的女兒越過越好了,已經完全沒有了庶妻的模樣。
在何府的時候是她大意,“早看出她不簡單的時候,就應該馬上下手,何至于等到今日來礙我的眼。”
“石嬷嬷,”李茹眸光暗了,“把藥倒進煉出來的汁水裡了沒有?”
“回夫人,水一涼老奴就将藥水倒進去了,明日那水便能用了。”
李茹口中的藥水,便是在那些她們翻炒出來的草藥汁水中加入一點點何家曆代傳下來的秘術配方,何家祖上用藥,原是制藥世家,而後人不精于醫道而求入仕,但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藥本上寫滿了何家世代流傳下來的藥方,世人稱其為“何家秘術”。
其中,有許多草藥淬煉之道以成不同用處的藥水,有能商人性命者,有回天之術者,更有能在紙上毫無痕迹地去掉原寫之迹者……
何家後人雖然從仕,但也不想讓先祖遺珠白白蒙塵,于是規定何家後人若是有誰能學通先祖之道,便可由此繼承。
然而而後包括嫁入何家之人,卻沒有一人能學通先祖留下來的這份學識,反而何家在仕途方面一代比一代青雲直上,到了何之柔父親何徹這一代,已經是第三位丞相。
何家如日中天,而嫁入何家的李茹作為當時平步青雲的何徹的妻子,竟然能将何家秘術鑽研得道,從此何家便是更上一層樓,而何徹确實在夫妻美滿,兒女雙全的時候被查出貪官污吏而流放。
登高跌重,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那便好。”李茹輕輕壓了一口茶水,“且讓咱們這位二小姐再得意一日,沒根基的庶小姐,這賬被做了手腳都沒有發現,倒還以為是自己做錯了賬。”
石嬷嬷去打聽,這二小姐發現賬本不對之後竟是覺得自己算錯了賬,竟然自己悶下這個虧,也罷,等到她發現是她李茹做是事後,那這位小庶女辛苦攢下來的産業也早已被她奪了。
思及此,李茹又興奮地抿了一口茶水,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苦了。
何之柔故意讓嫡母以為她将賬本出錯的原因歸咎于自己。
入夜,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刻,何之柔将賬房内的油燈吹面,像往常一樣上回到屋内,阿娘早已經睡下,像往常一樣給她留了一盞油燈。過了一會兒她将房内油燈也給吹滅了。
傅之廷早早地就在另一邊的窗子外等候了。
女子輕輕推開窗戶,見男人斜靠在後窗邊百無聊賴地等着她。
“走吧。”
何之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抱出了窗外。
眨眼間就到了院子裡一個茂密是紫槐上。
“這裡視角更好。”
何之柔一下被從地上帶到了這麼高的地方,還有點适應不過來。要不是怕待在房間裡吵醒阿娘,她才不會和這個男人到這麼高的地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