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那跌跌撞撞的影子和眼前的女孩重合。
“你不生氣了嗎?”
示弱的聲音像是輕盈的羽毛落在心尖,惹得一陣癢癢。對于咬住的弱點,他很少會松口,可這一次,他沒了逼問的興緻。
回到酒店房間,他終于像是感到疲倦一樣癱倒在床上。
他面無表情的盯着天花闆,反思着今天一整天情緒失常的原因。
他不願承認自己的反常是由于青梅的緣故。
歸根結底,她也隻不過是一隻,跟在他身後叽叽喳喳的小雞。
沒什麼好值得在意的。
他反複在腦裡說道。
他喜歡在腦海裡設想足球比賽時會遇上的的各種情況,于是理所當然的,他開始試着用足球的理論來解釋今天的不對勁。
想着想着,他又繞回到最初的問題。
自己為什麼會站在她的房間門口。
思索了一會,冴掏出手機。
手指在輸入框裡按了又按,删了又删,最後還是發了出去。
「我想起來為什麼到房間找你了」
似乎是想證明自己并沒有刻意的去思考,他又加了個“想起”的字眼。
那邊很快來了回複,看來還沒睡。
—「為什麼?」
嘴角在沒察覺間輕微揚起,他接着輸入。
「因為你很像小雞。」
和保溫箱裡的小雞沒什麼兩樣。
鵝黃色的羽毛不夠充盈,顫顫巍巍的雙腳不夠健碩,就連那唯一能當作武器的鳥喙也不夠銳利。
這樣的幼崽,白日裡被U20那群撿拾垃圾為生的烏鴉聚集,被來自藍色監獄裡的惡魔盯上……肯定受到不小驚吓。
就像小時候那樣,他也不過是,對着剛出生的小雞隔着玻璃伸出指頭。
看看而已,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
就隻是看看而已。
──
莫名其妙。
我一臉無語的看着手機裡對面發來的消息,什麼叫,你像隻小雞。
聯想到酒吧裡士道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慶幸,糸師冴小朋友沒有發些,你像隻雞媽媽,這種話。
又氣又笑的我随手找了個表情包發過去,并告誡他早點睡,明天還有訓練,少想些亂七八糟的。
如果塔巴蒂知道我們幾個在大部隊解散後,兩個跑去酒吧,一個又在走廊晃悠,會不會半夜吓醒呢。
和對方互道晚安後,我退出主頁,發現凜那邊也來了消息。
──「我絕對會打敗那個混蛋和蟑螂頭的。」
以下附帶着的是兇神惡煞的厲鬼表情包。
大晚上看這些對眼睛實在是不友好。
我簡單地鼓勵了他一下,确認凜沒有再發什麼消息後便關閉手機,閉眼睡覺。
忙忙碌碌一整天,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一夜無夢。
從酒店棉花般柔軟的枕頭裡醒過來時,天才蒙蒙亮。
我舒展一下筋骨,感覺疲憊都被消除了。
早上的溫度微涼,我和壞蛋縮在被子裡還想再賴一會。
房間裡忽然叮咚叮咚連續發出幾聲提示音。
我摸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現群裡炸了鍋。
小光:「什麼?小星滿居然背着我們去度假了嗎!!可惡啊我也好想去!」
小光:「雖然訓練也很有意思,但是好不甘心!我也要給你們秀一秀我新學會的招式!」
小光:「視頻」
小光:「視頻」
小光:「視頻」
……
早川:「大清早的吵死了!」
對話終止于早川優的訓斥。
群裡恢複一片祥和。
看來即使用手機照出的照片,看不見的人依舊看不見。
在群裡解釋自己一會兒要去U-20訓練地參觀,足球社再次掀起波浪。
在大家的震驚中,我嘿嘿嘿地在床上打了個滾,心裡盤算着之後要多帶些有用的幹貨回去。
又在床上賴了一會,我伸着懶腰起床洗漱,開始收拾東西。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我帶着壞蛋一起先一步下了樓。
走到大廳,就看見塔巴蒂已經在前台等候了。
見我過來,他朝我點了點頭:“早上好,花立小姐,昨晚睡得好嗎?”
想起昨晚的插曲,我尴尬地點點頭,回答睡得很好。
塔巴蒂沒有多問,很是貼心地領着我來到餐廳。
酒店餐廳和酒吧連在一起。到了白天,燈火輝煌的酒吧也熄了火,絲毫沒有夜晚那般熱鬧。
我刻意地沒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酒吧,拿了幾盤簡單的面包點心作為早飯,與塔巴蒂一起坐下進餐。
過了一會,冴下來了。
少年揉着脖子,似乎沒有休息好。
見我們坐在餐廳,他淡淡地瞥了我們一眼。
轉身拿盤子,擡了一堆食物坐過來。
“小冴,早。”
我主動和他問好,假裝忘記昨晚那條意義不明的信息,也不再提起這件事。
“……早。”
不知為何,感覺他眼下的黑眼圈又重了幾分。
明明昨晚被抓回去的時候還蠻早的,督促我們不要熬夜,自己反而睡不着了嗎?
我咬着叉子,意味深長地盯着他看。
注意到我的視線,冴擡手彈了一下我的腦門。
“好好吃飯,又在胡思亂想了。”
“……唔。”
士道下來的時候我們基本上已經結束用餐,他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下來,對上的就是冴明顯不悅的表情:“太慢了。”
“嘛,反正還有時間。”
塔巴蒂看了看行程表,很絲滑地在二人間打起圓場。
在冴的盯促下,士道被迫簡單地拿了些吃食。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盤子裡幾乎都是蛋類料理。他拿起叉子塞入口中,視線有意無意地望我的包裡瞟來。
啪一聲。
一杯牛奶落在桌上,探究的視線被打斷。
“遲到的人就不要東張西望。”
坐在首位的冷傲天才冷冷發話,說着,将桌上的牛奶推到我面前。
“喝完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多出來的杯子,一股莫名的惆怅湧上心頭。
這被連坐的即視感不要太強。
所以,士道龍聖,你惹他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