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電話那頭的聲音輕盈又溫柔,一點也沒有擔憂的意思:“想不到當時相馬同學也在現場呀。”
坐在房間裡的椅子上,男人充滿磁性的輕笑讓我握着手機的手不禁一顫。
窗外一輪漆黑,暖光燈直照桌面上放置的小窩空空蕩蕩,如今的房間裡除了我,已經不再有壞蛋的影子。
明明還是自己的房間,可我卻覺得有那麼幾分寂寞。
回去的那天晚上,我就把壞蛋孵化,到最後逃跑了的事複述給理事長後,然而理事長僅僅隻是笑了一笑,仿佛我們隻是在悠閑地進行下午茶閑聊。
饒是面對年長許多的理事長,心裡急不可耐的我也沒忍住追問起來。
“請問我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我發出求助般的質問,心裡的恐慌像是雨後春筍般鑽了出來:“那孩子它獨自一個在外面,萬一遇到什麼事……”
想到初次見面時,那枚壞蛋就已經傷痕累累,一副殘破不堪的樣子,孵化出來的壞甜心卻如此的強勁有力,在前任守護者眼皮底下都能輕松脫逃………
閃堂的壞甜心就已經破壞力驚人,更不要說換成冴的壞甜心了。
在冴身邊解決了那麼多壞蛋,就連閃堂的壞甜心也順利淨化了的我,事到如今面對冴的壞甜心,卻毫無頭緒。
但如果換做是原來的王牌,Jocker的那位守護者的話,或許能比我做的更好。
這樣的想法一旦冒出,就怎麼也止不住。
回程時在列車上還能露出的笑臉,在冴面前還能裝作若無其事,但接通理事長電話的那一刹那,心裡的堤防還是崩塌了。
“理事長先生,到底是為什麼把Humpty Lock給我這種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我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語氣裡不自覺帶着的責怪,強烈的懊悔在大腦裡炸開。
我慌張地道:“抱,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哦。”
對方輕輕一笑,似乎不介意我的冒然失禮,但我還是覺得十分忐忑。
人家幫了我那麼多,到頭來我卻将所有的原因歸咎于理事長的幫助,簡直太不像話了。
“真的很對不起!辜負了理事長的信任,我會盡快将Humpty Lock歸還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我手上也起不了作用,還不如将它交給真正有能力的人。
“不要那麼着急嘛。”
即使隔着電話,我也還是清楚感覺到耳朵因為男人的聲音而發燙。
“我們一樣一樣來慢慢解決吧。”
常年從事教育行業的理事長不緊不慢道。
我揉了揉酸澀的鼻尖。似乎最開始的相遇,也是我忍不住淚水,内心崩潰到不行時被理事長安撫好的。
他的聲音就像是有股魔力一般,讓人忍不住放下心來,聽從他的建議。
“那麼首先,我們先來解決剛剛的問題,為什麼花立同學會覺得我不應該把Humpty Lock給你呢?”
“這個……”
這不是什麼很難的問題。
我開口:“因為我很平庸,既不像别人一樣有天賦,也沒有持之以恒的毅力。”
這麼說着,腦子裡冴的樣貌浮現而出。
那個人,既有才華,又十分努力,然而卻誕生出了壞蛋……單憑普通的我能幫得了(他/它)嗎?
“花立同學是這麼想的嗎?”
話語間,理事長的語調倏然間收回笑意。
“刺眼的太陽或許會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但是,天空上可不隻有太陽一個哦。到了夜晚,即便是碎小的星星,偶爾也是能夠與月亮争輝的哦。”
他頓了頓:“這就是觀星這門學問。即使再渺小的東西,也是會有人去為了它而鑽研。”
話題忽然跳轉到了天文上,我愣了一下。
理事長繼續道。
“況且,那些看着微不足道的小星星,實際上可能比大家想象中的還要大許多呢。”
理事長總是習慣性地将占星學的東西代入生活的各種場景。這導緻他說的話常常雲裡霧裡。
不過這一次,我似乎聽懂了他的深意。
“你比起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優秀。”
像是知道我會問什麼一樣,透過手機,理事長的聲音平穩地落在耳底,他語氣恬淡溫和。
“為他人着想,可是很了不起的能力。我想,這是隻有熟知對方的花立同學才能做到的事。那個迷路的孩子一定也在等着你。
“要相信自己。”
理事長短短幾個字,不安感便像是被溫熱的泉水沖洗,心底一點點地湧現出暖意。
鼓勵的話和幼稚園老師對孩童說的沒什麼區别,可破天荒地,從理事長口中卻莫名地有說服力,好像自己真如他所說那樣。
“請你務必要拿出自信來。”
忽然間,我的腦海裡浮現出小光的笑顔,優的肯定,以及爸爸隐忍着痛苦的笑容,滿是滄桑的表情……與月桂變身時感受到的悸動再次湧現。
窗簾随着夜風緩緩飄起,我握緊手機。
──
距離壞蛋孵化後逃離的第五天,生活還是像往日一樣循規蹈矩地進行着。
稍有不同的是,凜有了短暫的消息日。然而「Blue Lock」的項目還沒有結束,因此他并不着急去學校裡報道。
不過即使這樣,凜也沒有絲毫懈怠的意圖,早晨的時候還是像以前一樣早起。
我出門的同時,他也會跟着一起,隻不過目的地大有不同。
我是前往學校,而凜,從比賽回來後,忽地對大海感興趣起來,開始繞着海邊慢跑。
就像冴剛回來那時一樣。
後來我有再次詳細地問過他當時和哥哥踢球時的情況,不過就如在列車上那樣,凜記得的,也隻有情緒上的失控,以及對哥哥的執念。
當我詢問他吐舌頭的事時,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少年出現了幾分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