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飯館大多關門得早,居酒屋倒是還剩下不少。
等大家收拾完畢,太陽已經落下片刻有餘,夜幕降臨在海濱,卻沒能沾染進小巷半分。比白日還要燈火輝煌的酒屋還留有許多客人。
我們到的時候,外面幾乎坐滿了人。
店家和爸爸是熟人,為了不讓冴被遊客打擾,給我們安排了裡面靠窗的位置,足夠隐蔽視野都很不錯。
老闆按照老慣例,一來就給爸爸上了一大杯小麥果汁,剩下的我們四個分别點了其他口味的飲料和吃食。
看着桌上咕嘟咕嘟冒氣泡的黃色液體,我嚴重懷疑爸爸是借着慶祝冴回家的由頭趁機酗酒。
冴坐在我的對面。凜既不想和冴坐一起,也不想和士道擠一塊,撇着張嘴往我旁邊一坐,然後和對面的士道大眼瞪小眼。
放平時可能要多說兩句,不過我已經無暇顧及其他的了。
趁大家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我将手放在桌子底下,手機裡的三人小群不斷地傳來短信。
小光:「有安全到家嗎!身體還好嗎?!」
我按了按鍵盤,回複道。
「剛剛到家了,現在在外面吃飯。」
優:「早知道就不勉強你踢比賽了,是不是舊傷複發了?」
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不用擔心啦!」
形象改造後的副作用一定吓了小光她們一跳。
細數前幾次的形象改造,造成昏迷的一共就兩次。閃堂那回,還有這次……前者那次是因為還和月桂進行變身,可這回明明沒有變身,卻還是昏迷了。
我擡起頭,悄悄偷看桌子對面的冴。
與壞甜心形象改造時的那種感覺,和與月桂變身時非常相似,但卻又似乎有什麼說不太上來的不同。
冴低着頭看菜單,察覺到我的視線,他擡眸開了一眼,沒有停留太久就又低下去了。
奇怪。
這也太奇怪了。
再怎麼說「我」也是踢出了很厲害的一球,為什麼他的反應會這麼平淡???
剛剛回來的一路也是,冴什麼都沒有問我。他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嗎?
「比賽,最後怎麼樣了?」
桌面下,我的手指加速在手機屏幕上敲打。
雖說兩位當事人就在桌對面,可我實在是問不出口。
先不論冴那異常冷淡的反應,單論士道龍聖,要是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那家夥難保在爸爸和凜面前也大張旗鼓地與我讨論形象改造的事。
光看他為了能和冴再踢場球就費盡心力地跟到這兒,真不難想象他為了見一面壞甜心還會做出些什麼事。
小光:「最後平局了。」
唉?
我記得昏迷前對面拿了挺多分的,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像是知道我的疑惑,優解答:「你暈倒後,糸師就把你帶走了。」
小光:「本來大家想送你去醫務室的,教練都要吓死了。不過糸師冴一把就把你抱走了,我也好想去看你的啊哭哭」
後面緊随着哭泣貓貓頭表情包。
也就是說,比賽中途就結束了。
小光繼續道:「……不過後面我有幫你報仇哦,雖然沒能追回上半局的分,但是我有努力了!」
優:「确實,糸師走後就沒那麼大的差距了。」
屏幕裡的文字并沒有任何語調,但我卻能感覺到二人有些低落的情緒。
差距不是沒有,而是太大了。
現在想來,也不怪當年冴周圍的同齡人總是誕生壞蛋。
與這樣的天才在一起,即使在同一個隊伍,也有不小的壓力。想到形象改造時那種冷冰冰的感覺,我戳了戳端上來的餡餅,也不是不能理解過去的那些人。
“喂。”
耳邊傳來凜低聲的呼喊。
“嗯?”,我将感謝的話語發送出去,從手機屏幕裡擡起頭,凜一張臭臭的臉色擺在面前。
見此情景,我不好意思地搶在凜開口前說到:“……今天真抱歉,把你一個人留在學校裡。”
“……”,坐在我旁邊的凜擰了下眉,這個表情的他和他哥簡直不要太像。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剛剛哥……那家夥跟我說了,你昏迷的事情,什麼情況?”
“啊,那個啊,已經沒事了。”我露出了然的神色。
雖然肌肉還很酸脹,但是大體上是沒什麼問題的,洗完澡後也沒有發熱的症狀。
莫非這幾日跟足球社鍛煉,我也從脆皮畢業了?
“是嗎。”
凜半信半疑地盯着我,企圖在我臉上找到些什麼。
“小冴這次回來的可真突然呀,竟然還帶來了小夥伴。”
喝了酒後的爸爸十分健談,逮着冴說個不停:“剛剛真是吓死我了,還以為星滿帶男朋友回家了哈哈哈。”
“哪裡哪裡,小星滿也是我的朋友啦。”
士道倒是十分順暢地接過話茬:“要是能當男朋友的話我也是很樂意的~。”
“唉呀看來我女兒真是很有魅力啊,也不知道像誰。”
能和醉鬼搭上線,士道龍聖獨特的人格魅力再次刷新我的想象。
“呸。”
凜小聲地吐槽道:“怎麼可能讓你當男朋友。”
對面的冴抿了口茶,微微點點頭。
喂喂,誰當我男朋友和你們兩個又有什麼關系?
我默默地舀了口飯,繼續觀察冴。
聽到冴居然贊許自己的觀點,凜瞬間睜大了眼:“哥哥……”
這或許是個不錯的開端,兄弟倆今晚能和好嗎?我托腮看戲。
不過接下來冴果斷無視了來自弟弟的求憐愛電波,開始吃自己點的炸串,最後竟然一眼都沒再留個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