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姬雲绮雙手背在背後,擡頭一臉讨好地看着他。
“你可不要告訴爹娘,不然得挨罵了。”姬雲绮又準确利用起了這張臉來求他,畢竟在京城傳出某女夜探美男這事傳出去可比帶男人爬牆的閑話更多了。
但姬雲湛這次隻睇着她,也不說話。
姬雲绮明白了:“等他好了,我和你比一場,不食言!”
武癡二哥總算對她笑了。
府醫金先生正打開存放銀針的針包準備施針,姬雲绮和二哥走過去想看下需不需要幫忙。
她站在一旁看着金先生拉起李明玙的袖子,袖子下露出了細瘦白皙的手臂,第一針時她瞧見李明玙眉頭微微蹙起。
這麼疼嗎?昏睡着都有反應?
然後第二針的時候隻聽他似是哽咽了一聲,眉頭顯露出痛苦:“嗚……”
聽到這聲哽咽,金先生和二哥對視了一眼,有些不解。
但姬雲绮見金先生的神色就明白了,李明玙不是被疼的,是懼怕針,昏睡中感到有一點似曾相識的觸感就起了懼意,她眼睛又開始發澀。
從昨晚到現在,他們不過見面幾個時辰,可他非比尋常的反應皆讓姬雲绮感到震驚,震撼過後就是揪心,她的竹馬哥哥在她不知道的歲月裡經曆了很糟糕的事。
待到金先生要去給李明玙得腿腳那邊施針時,她坐到床頭,伸手覆住他擱在腹部上的手,有些許薄繭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許是感到了熟悉的觸感,他又漸漸平靜下來,姬雲绮收攏手掌握緊了他滿是冷汗的手。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後,金先生收針:“無大礙,就是不知什麼原因受了驚吓,精神動蕩劇烈了些,給他煎副退熱的藥,再配上安神湯,修養些時日就好了。”
聞言姬雲绮愣在原地。
沒想到她不點燈坐在他床頭這一吓,竟把他吓出病了。
無語,她有這麼可怕嗎?
緊接着又有個難題,他們是偷偷來的,沒法讓人去抓藥,也沒法用皇子府的廚房。
正巧昨夜那位小少年來叫李明玙用飯,一進來就看見這三個不速之客:“你,你們是誰?怎麼在這裡?來人!”
二哥姬雲湛在他喊人之前一下沖過去就捂住他的嘴。
姬雲绮趕緊解釋:“你主子生了病,我們來給他治病的,我昨夜來過,你可能沒瞧見我的臉,你不要聲張,我們放開你可好?”
小少年看着她,瞧她身形确實和昨夜那人很像,畢竟少有女子的身量這麼高挑,于是點了點頭。
然後讓他拿些粥過來溫着,再把藥方給他,讓他去抓藥回來煎,如此,就不會再有别人發現他們了,完美解決!
之後的時間裡他們三人呆在這裡等李明玙清醒過來,閑着無聊都在找事打發時間。
姬雲绮找來了銅盆,用煎茶的爐子燒了點熱水給他擦下手腳,發熱出汗後黏糊糊的,肯定不舒服。
這白日看得清晰,姬雲绮一邊給他擦洗一邊仔細觀察他的身體。
昨夜摸上去感到冰涼的手,此時因發熱反而有些不自然的暖意,隻是蒼白到幾乎無血色,過分蒼白而顯得青色的經脈越發的明顯,手指纖長,指甲整齊,卻感覺不出多少肉。
足上同樣蒼白纖瘦,形狀倒是如雕刻那般精美,足踝上帶着的紅繩吊墜果然是她送的那一枚,倒是沒怎麼磨損,那紅繩卻有些褪色了。
她一手握住他的足踝擡起來給他擦足心,隻覺得他瘦得有些可憐,她這一隻手都幾乎把足踝完全圈起來。
姬雲绮想起昨晚無意間窺見到的那道鎖骨下的疤痕,雖然扒人家衣服未免太孟浪,可她真的很好奇,于是蹑手蹑腳地走過去,伸手輕輕拉開他的衣襟,疤痕的邊緣崎岖,果然不是刀具所為,不知道用什麼粗糙的東西劃的,甚至能看出來下了狠手,因為這道疤很長,幾乎是斜斜地橫過整個胸膛,嚴重破壞了這一片細膩皮膚的美感。
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指撫上去,處于昏睡中的李明玙卻下意識掙紮着躲開。
她隻好壓下心裡的好奇不再去深究,現在不是逼他的時候,徐徐圖之,他總有一天會願意告訴她的。
然後給他拉好衣襟,坐在地毯上等他醒。
等到侍童把藥端來時,他仍在睡,餘光瞧見昨晚點安神香那個香爐,突然頓悟了,原來是它,難怪睡這般久,想來這安神效果很好,顔見雪真是無敵!
*
在院中閑着打拳的二哥實在太無聊了,走進來喊她:“鹘鹘,來打一架嗎?實在太無聊了。”
他一走進來便見到剛好睜開眼的李明玙:“哦豁,總算醒了。”
姬雲绮原本趴在床沿,聞言才擡起頭發現他醒了。
“鹘鹘?”聲音有些幹啞,他意識剛清晰些便聽見姬雲湛這麼喊她,下意識就先出聲問了。
“是我的小名,我家人都如此叫我。”姬雲绮一邊給他解釋一邊擡手摸上他的額頭,燒退了,不由得松了口氣,然後給他倒了杯水,扶他坐起來靠在床頭,然後喂他喝了點溫水潤潤喉。
小名?李明玙想起她如今的長相,還有那與長相反差較大的武力,竟還真與鹘挺像。
“鹘,是隼也,确實很配你,鹘鹘。”發現了新的驚喜,他眉開眼笑地喚了她一聲。
聞言,還沒來得及收回手的姬雲绮愣了下,垂眸瞧見他這欣喜的模樣,姬雲绮内心竊喜,叫上了她的小名,那表示他往她那又走近了一步。
李明玙随後便安排了門童給他們帶路避人耳目出去。
姬雲绮突然想起什麼事,忙追出去攔住他們:“那個,你們能不能先保一下密呀?”
二哥姬雲湛雖時常是個不解風情的武癡,但畢竟是能從前線戰場活下來的将軍,很多時候都挺靠譜的,而金先生在王府多年,多少是個聰明人,他們方才瞧見李明玙的反應便知曉不對勁,施針并沒有這麼疼,所以一下就明白姬雲绮要保密的是什麼。
聽到他們應了後,姬雲绮轉身回寝殿去了。
這才發現,下人和府衛都在寝殿以外的地方,每日下午才有專門灑掃的下人進來打掃,還大部分是男人。
姬雲绮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似乎心緒不太尋常,太容易被驚吓到了,就這一晚上,初時進來看他時,觀他的反應似乎被吓了一次,睡夢中驚醒那是第二次,還直接吓病了。
難怪不讓下人進他的正殿院子,精神太過脆弱,而且不想被人窺見他的弱點。
但是,她這張臉會吓到人你在開玩笑嗎?就很氣!
姬雲绮面露幽怨,心裡盤算着要盡快讓李明玙熟悉習慣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