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景色被剝去,隻剩下對比度極高的色彩标識着一切能感知到的物質。艦橋上由總指揮直接接觸掌握的,恐怕隻有它了。僅有一個小型艦隊規模的艦隊靜靜停泊在空港中,開考前每個考生還能在空港的塔台中看到自己的艦隊。
雖隻是實時計算的虛拟畫面,可那壓迫卻是真實的,恒光燈勾勒出戰艦的輪廓,才使人能在深邃的星空中分辨出這些遠遠探進深空的龐然大物。
“副官,統計艦隊信息。”司煙将視角從塔台切回艦橋,模拟艙的大門緩緩合上,結束前不再能進出。
“QGZ-36攻堅戰列旗艦一艘,PX-36屏衛艦兩艘,ZX-34戰略巡洋艦一艘,FQ-37反艦驅逐艦六艘,TH-37拓展護衛艦兩艘。全部在港,已做好作戰準備。”帶着些機械音的AI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誦讀。
“作戰日志。”
“半年内參與過三次集群作戰,參與正面集群一次,側翼集群兩次,正面集群接戰順位一級,戰後建制留存率為40%,側翼集群戰後建制存留率分别為70%和30%。無潰散記錄,戰損比數據失效。軍需物資儲蓄正常。戰艦維護記錄正常。建制滿員率為100%。”
“真難啊。”司煙心裡對這支艦隊已經有了判斷,戰時損失達到70%還能保持戰鬥,已經是很難得,可側翼集群能打出70%的減員,要麼是指揮官的重大失誤,要麼是沒能适應戰場局勢的重大變化。而70%的新兵補員率,兩次巨大的損失,怕是已經将這支艦隊有經驗的老兵消耗的差不多了,現在算得上有經驗的老兵裡,有許多說不準是在這半年第一次補員時才剛剛服役的。
“注意,考核開始。”
“副官,接通指定通訊頻道。”艦橋裡的燈一一打開,雷達圖柔和了許多,不再同一開始在黑暗中一般刺眼。
“指定頻段接收到坐标信息,已接入探測圖。”進入場的位置标識基本圈定了星域範圍。
“把我們的坐标發出去,準備離港。”
“長官,要跳過戰前禱告嗎?”
司煙愣了愣,這是他這麼多年接受的軍事教育中從未了解過的,“跳過。”
“柳長官,你們北方艦隊的傳統果然不一般啊。”幾人開局便直線下降的AI支持率引得廣梁教司一陣發笑。
“自然是不一般。”柳正文連看一眼他都不願,茶杯裡本就沒倒多少的茶水喝淨了,便不打算在這常留,“諸位,我回辦公室喝茶,諸位請自便。”
探測圖上空蕩蕩的,除了小行星帶什麼都沒有,深空中隻有恒亮的星辰作為肉眼的參照物,久久看去仍是未有絲毫位移的感覺,若是在沒有統一參照物的星域,亞光速航行能夠參照行進的恐怕隻有燃料表。
“副官,我們會經過燈塔嗎?”司煙在圖上發現作為統一參照物的燈塔,星圖的坐标中心,竟然不在這片模拟星域的中間。
“不會。”
“燈塔不在星域中心,入場點最近的彙合點也不在,一個形狀完全不規則的星域,還有這麼一條看不到邊界的小行星帶。”司煙好似想到了什麼,在探測圖上将一路上雷達照到的小行星帶畫了出來,那是一條蜿蜒的沒有斷點的小行星帶,“通訊頻段,要求共享雷達信息。”
“這個彙合點絕無到達的可能,真陰啊,這總星域坐标圖不如不給。”每個人曾經照到的小行星帶斷斷續續的散布在探測圖上,而那些空蕩蕩的區域,如果畫條線連起來,正好是兩個圈将他們圈在裡面,“這個行星帶就是圈定的邊界,一個外圈一個内圈,二維上講給我們圈在甜甜圈上了。”
若是如此,所有人都分布在這條中空的圓餅上,此截面上的彙合就隻剩下向一個方向打穿一條路,甚至,若做不到殲滅,重新聚集的敵人不論是追擊還是阻擊身後的友軍,都會是持續的威脅,是懸在每個人頭上的鍘刀。
可若不彙合,以他們的艦隊數被各個擊破隻是時間問題。
“長官,通訊頻段新消息。”
“念。”柳挽溪正翻看着星域坐标圖,心裡不安的念想蠢蠢欲動,她行進的方向上沒有小行星帶,共享的雷達信息一點點佐正着她的不安。
“命令,星域内圈、外界皆被封鎖,該星域實質為類行星作戰空間帶,現做以下部署,以進場點橫截面為XOY面,入場點中心交彙點為原點,即刻做Z軸向正值爬升,我們在平面交彙點的縱截面彙合。”
“頻段回複,收到命令。”柳挽溪在圖上勾出一個球體,這球體之外還有一層殼,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就像是煮熟的雞蛋裡蛋白與蛋殼之間狹小的空間,“各單位注意,向既定坐标點逐級前進!”
“少爺!我們交叉搜索把入場點周圍這一圈雷達全覆蓋過一遍了,沒有啊,一點信号沒有,除了小行星帶還是小行星帶,根本找不到啊。”
砰!
彭剛狠狠地一拳砸在指揮台上,手臂上的贅肉顫了三顫,星圖顫了顫,幸是沒砸壞什麼,“給我炸,把這些小行星帶清開!”
“彭剛,冷靜,北方艦隊從不禱告,他們有更多的時間,應該已經離開我們的有效探測橫截面了,我們分兵,我把幾個精幹的分給你,向Z軸負值搜索,切記,不要貿然應戰。”彭山把無厘頭的命令扼殺在了最開始,戰鬥經驗讓他憑借直覺做出了判斷,“教廷來的那位都别招惹,違令者從重處置。”
若是以入場點相連的橫截面為XOY面,司煙的艦隊已經到了彙合點,若下方不是模拟出的一個球帶狀小行星群,而是個依正Z軸自轉的行星,那他現在就在極點上空,可四周看不到,也探不到其他艦隊的蹤影。
僅僅隻是一個廣播通訊頻段,安全性太低,不能表明身份也不能傳輸太多信息,或許沒人知道他是誰。命令發送的再嚴肅,再不容置疑,在這種情況下,猶豫和自尋戰機或許要更好解釋。
司煙漸漸說服了自己的失落,一路行來,小行星帶的覆蓋面證實了他的猜想,這不過是一場被限制成行星重力場中近軌道的三維僞深空集群艦戰罷了。可以說,極點是他們唯一能脫離黃赤道包圍的位置了,且是他們唯一能聚集兵力的選擇。
“我部,已穿過範艾倫輻射帶,注意識别。”
遠處,從下緩緩爬上的一支艦隊,燈語閃爍,識别代碼交換。柳挽溪透過舷窗,準确說,是他們透過屏幕,在這片虛拟的宇宙中,進行了他們真實的人生的第一次跨過深空,模糊的,無法分辨的,不可察覺卻真實發生存在的眼神交彙。
“已穿過範艾倫輻射帶,注意識别。”
下方那聚成團的巨型小行星群,并沒有什麼範艾倫輻射帶,隻是,把它當做一個行星的話,那四周燈光閃爍的圓,便應是一顆如此大小的行星的範艾倫輻射帶邊緣了。
陳、李、石、甯、宋,他們的艦隊一點點接近,衛星似得環在外沿。七個人聚在一起,仿佛這勝利已是定數,少年意氣,雄姿英發。七支艦隊聚起他們中絕大數人年少時的第一具龐然偉力的身軀,一個冠以他們姓名,或是以他們為大腦的集體。将來若回首,或許這是他們手中曾經最單薄,甚至還是虛拟的勢力,可這裡,便是開始。
難言的酸楚從舌下鑽出,麻了舌根,叫人哽咽,興奮的刺激叫人睜大了雙眼,可眼淚也因此框不住。片刻前的擔憂、委屈,頃刻被抛卻,将心裡沉甸甸的那塊石頭擊的粉碎,交織的情緒瞬間湧來,忐忑化作不可名狀的輕顫,湧泉之下,是悄悄燃起的心火。
“萬述,喝茶,又不是你争名次,你看你比打仗殺人還緊張。”柳正文把一盞茶推到柳青面前,直線上升的AI支持率叫他安心許多,倒茶的間隙看到柳青那呆呆的緊張成了一塊闆子的樣子,也惹得他心裡有些樂呵。
“命令,保持常規作戰支援間距,留兩支艦隊做預備隊,停留内圈,其餘五支艦隊組成外圍防禦圈,到達作戰位置打開防衛幹擾磁場,以靜态攻防操典為基礎進行艦隊防衛安排。”
幾支艦隊按照聯動的坐标分散開,戰略巡洋艦抛出成套的磁場發生器,連綿的防衛幹擾磁場覆蓋了整個防禦圈。屏衛艦的應敵面有着最厚重的裝甲,全艦優良的中近反防系統可以将攔截率達到一個恐怖的效率,他們忠實的屹立在所有戰艦身前,憑借着戰略巡洋艦的陣列雷達輔助雷達短闆,在最前沿抵擋化學、光能武器和誤打誤撞仍有威脅的導彈。
混亂的幹擾區在探測圖邊緣開始擴散,彭山終于找到了,可同時響起的還有刺耳的警報,他們被鎖定了。
“展開防衛磁場!”目視看出去,深空中什麼都沒有,若是沒那些星星,隻怕就是一塊單純的黑幕,可這黑幕中,在幹擾區内,死神一般的角色已然将他們瞄準,“屏衛艦接敵!”
在肉眼能看到導彈尾焰的同時,在攔截導彈已經發射的現在,屏衛艦終于橫在了艦隊前沿,磁場發生器仍在艦隊中飄泊,找尋着坐标位置。導彈群越過屏衛艦,穿過密集的近防火力網,在戰艦的外裝甲上炸開。
戰鬥部的金屬射流足有成人手臂粗細,裝甲闆雖有極大的比熱容,可根本來不及吸收多少熱量就被擊穿。太空中可以被忽略的熱傳遞效率使得金屬射流的溫度居高不下,融毀擊穿了外甲後的許多結構才在戰後裝甲前被消耗殆盡。
損壞或過熱的結構件使得許多工程系統報錯,破損的甲闆隻能等待工程系統修複再做更換。雷達上僅僅消失了片刻的幹擾區再次出現,根本來不及鎖定,甚至都沒探測出對方的位置坐标。
“彈道雷達彙報坐标!”
彭山看着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數據的彈道雷達數據面,心裡涼了半截,對啊,人在回路的反艦導彈,哪有什麼一成不變的彈道軌迹可以去推算呢。他看着那兩艘龐大堅固的屛衛艦,有些期待下一刻就能看到幾顆曳光效驗彈帶着齊射的彈頭砸過來。
可終不遂他的願,緻命的随時刺出的利劍隻是在黑暗中靜靜藏匿,等待他的行動。
“磁場展開前我們照到的隻有五支艦隊,他們應該是分開向兩極搜索,如果主動出擊,我們有機會。”司煙想着此刻發動一次決戰可能的戰果,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可能最多隻能打兩個小時,七對五,隻有兩個小時。
“時間不夠,他們分兵搜索走過的距離應該是差不多的,他們現在的位置在範艾倫輻射帶内外圈之間,向下走的那一支應該也是這樣的距離,要想支援過來,快則五十分鐘,慢也就一個多小時。”柳挽溪看着局勢,蓦然有了些想法。
“要是真有範艾倫輻射帶好了,還能做些幹擾。”
“不,他們是環形包圍,從縱截面上看,一個指揮官的參考視野會被分割,也就是我們面前這五支艦隊的總指揮,最多隻能通過自己直接得到三支艦隊的信息。他對面的那兩支艦隊,雷達信号被小行星群遮蓋,我們隻需要斷掉通訊信号,就能痛打落水狗。”柳挽溪将進退維谷的尴尬氣氛一掃而散,一個統一的戰術戰法在所有人腦海中成形。
“我們要抽獎,有兩個大獎,一個是敵方旗艦艦隊,另一個是被隔絕在旗艦艦隊直接觀察之外的艦隊,中獎概率是五分之三,誰願做這個決定。”柳挽溪離開指揮台,繞着探測圖慢慢徘徊,寂靜無聲,她早有預料,唯物主義者是不信命的,腳踏實地的奮鬥都就算是在最惡劣的環境裡也能保留着最堅定的信念,可把整個集體的未來壓在一個人身上拿去賭博……
“各單位注意,現做以下安排。”柳挽溪重新站上指揮台,将觀測圖中的一支艦隊轉過來,擺正,“指定艦隊識别代碼及實時探測位置已發布,所有戰略巡洋艦脫離編隊集合,進入電子戰作戰位置。所有拓展護衛艦組成輔助集群,以電子戰集群為中心環帶狀部署,開放數據鍊共享,引導反艦驅逐艦火控雷達,所有發射井和導彈發射單位三分鐘内做好預熱和部署準備,我需要兩個統裝基數,各打擊作戰單位指戰員協同分配打擊目标。”
随着命令,所有人将命令中需要的單位都接入到了統一指揮系統中,琳琅滿目的是他們此刻能聚集起的最龐大的對艦打擊力量。戰略巡洋艦放出的導彈發射平台都快接近護衛艦的大小,其上百餘個導彈發射井自然比不上全艦有近千導彈發射井的反艦驅逐艦,可此刻被機械臂拉開的外甲,豎起的一級發射井擋蓋就像一個肌肉結塊的壯漢撕開了自己寬松的衛衣,将根根分明的肌肉繃實。
“電子幹擾實施倒計時!”
“彭剛過來還要些時間,全體後撤,撤出火力範圍,他們是不會離開的,我們要求穩。”彭山猶豫再三終于做出了決定,可過了良久,頻段那頭也沒傳出任何回音,“命令!全體後撤!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确認。”柳挽溪的聲音冷漠,殺神一般的冷靜,死死鎖定的火控雷達就像是她瞄準的視線,聯動着她手中亡靈萦繞的死神鐮刀。
“打擊授權。”
咔哒——
随着那摁鈕落下,無聲的太空中綻放出一朵朵一片片潔白的神聖的壯麗的霧霭,那霧霭自深空中噴湧,來自那無邊檑木一般的戰艦四面的發射井。湛藍的尾焰帶着些潔白的色彩,蜂群一般閃爍着遠去,它們自星辰中來,宛若流星,駁雜的引導信号将那支艦隊的防衛磁場撕裂,定海神針一般飄在深空中的磁場發生器頃刻間過熱宕機。
攔截導彈的火控雷達上密密麻麻的呈現出一副極簡的星空圖,整個攔截系統幾近癱瘓,鎖定的優先級不斷變換,那個考生,從未見過如此場面,豆大的汗珠圓滾滾的砸在指揮台上,猩紅的警報好似他恐懼的咆哮,那些焰火和尾煙結成片,疊成面,将他的視線覆蓋,把他的靈魂拉入戰場,卻狠狠撕碎。
近防炮的冷卻艙被抽出了漩渦,白霧從戰艦四面中軸和交線漫開,有些極近了的導彈被擊毀的瞬間,戰鬥部的金屬射流直接濺射在了近防炮上,将炮管或是彈鍊熔斷,已經沒機會了,哪怕近防炮編織的密集的金屬風暴,也阻攔不下如此多的反艦導彈。
或許在他先行暴露在敵人的雷達上時,這本就應是他的結局。屛衛艦上的火光越來越亮,洩壓閥噴出的火焰将大半個艦身都照亮,反推引擎的尾焰越來越暗,很快,它就隻是一尊遊蕩的鐵棺了。
煙迹将最前的屛衛艦淹沒,護衛艦單薄的融化在這場鬧劇中,建制存留率已經低至50%,且還在直線下降。指揮官也不知道能做什麼,直到屛衛艦爆炸的火光,撕裂了遮蔽在他視線中的煙迹,那亮光刺進他的瞳孔,他看見,那關山一般的屛衛艦被爆炸撕成幾塊,無數細小卻仍有大廈般大小的碎片雨點一般在亮光中甩出。
巨大的被許多猙獰的破口穿透的外甲闆在已不成樣的艦隊中橫行,或許應該還有人在解體時不知生死的被甩出。
雨停了,艦橋中的紅光仍閃爍着,或許是故障吧。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他能看到他的旗艦的前部,他本就看不到頭,此刻恒亮燈暗去便更分辨不出了,隻有時不時噴出的火焰,和點點紅光能落進他的眼睛,四周随航的戰艦,如今大多也成了碎片,巡洋艦和驅逐艦的外甲若不是背後的結構早壞了,怕是還不如卸掉還能減重。
猩紅的,65%的減員率刻在他的瞳孔裡,倒映着他的恥辱。
可遠處,那熟悉的,如出一轍的光景,将他一切情緒統統撕碎,隻剩下空洞,無邊的空洞,淹沒在一片火光中的空洞。
“雙端打擊完成,雷達搜索戰場,所有艦載機開始挂彈預熱,全頻段監控通訊信号。”雷達上隻剩下三支艦隊,戰略巡洋艦正在回收導彈發射平台,所有常備的中遠程超視距打擊手段幾乎一次性打空了,柳挽溪終于能稍稍放松些,劣勢被一點點扳平,七比九,能打。
“長官,通訊系統恢複,收到求救信号,三分鐘前。”
“兩翼盟軍艦隊緊急通訊,兩分鐘前。”
剛剛退出雷達搜索範圍的彭山不用猜就已經能想到發生了什麼,壓下心裡的怒火,翻找着口袋,翻出了打火機,卻找不到煙。他的手死死攥着打火機,哪怕已經憤怒到極緻,卻沒什麼暴起的青筋,隻是在不受控制的發抖。
“彭剛呢,到哪了。”
“已越過黃赤道。”
“很好,喜歡各個擊破,九打七,貓抓耗子,看我怎麼抓死你。”
“我們需要轉移了。”司煙看着空空如也的雷達,對局勢有了新的判斷,“他們不是在收到消息之後再撤的,那兩個艦隊一挨揍他們就跑了,這裡面要是有最高指揮,恐怕就沒這麼痛快了。”
“我們從突破口轉移出去,如果另一半是環帶狀向上搜索前進,那我們還能再咬幾口肉,争取能人數打平,如果他們集中起來從一面爬升,那我們就反包圍他們,總的來講,兩條路我們都有優勢。”
“集體表決吧,同意的信号燈常亮三秒。”柳挽溪心裡已經同意了這個計劃,可戰略上的轉移,不同于戰術上的決定,可能會有嚴重分歧,不能搞一言堂,也不能一把抓。
七盞明亮的信号燈接連在深空中亮起。
全票通過。
巡洋艦放下工程船把所有設備都拖了回來,防衛磁場已經撤去,隻可惜退走的彭山根本看不到。
“這AI支持率可算能看了。”柳正文給自己斟茶,卻怎麼也倒不出,不知不覺他竟然已經把整壺茶都喝光了。
“公子,我這就去給您……”柳青剛要來拿茶壺,卻被柳正文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