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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舊恨新仇千絲結,夕陽西下,五年漫漫峥嵘夜,紫氣又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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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遂!”方千秋退後兩步,僵硬地搖了搖頭,“你是挽遂。”

筝遷錦聽着他顫抖的聲音,心中卻沒什麼波瀾,隻平靜地盯着他,解下面甲,搖搖頭,任由撥亂的碎發散下。

“方建鎮,你的夢該醒了。”

“我沒做夢,我沒做夢!我的挽遂回來了,我是平功,我是平功啊!我——!”

噌——!

卷了刃的短刀架在他脖子上,寒氣逼人,也壓的他喘不過氣。

“方建鎮,你好大的膽子!”

啪——!

方千秋擡起手狠狠打下一耳光,脖頸擦在刀刃上,勃然劃開一道血口。

“那個老東西死了!他死了都沒做成皇帝!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我明明能的,他竟然用你來壓制我,用你來約束我,要你和我,站在兩端,分權而立,他明明知道你我情投意合!他利用我!你也要如此!!”

筝遷錦輕咬下唇,緩去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扭回頭,眼裡已經是至極的失望。

“你們兩個本就是一丘之貉。我今日若能殺你,絕不願如此苟活。”

“我們都愛你,由始至終——!”

噗——!

他的話還未說完,肚腹深深沒進一刀。

“思想鋼印,汞人遺迹裡,就那麼一台設備,就我可以掌握它,我幾年間就隻能用一次,我沒用于朝務。我明明可以幽禁你,我卻用了這樣的方式,隻為了你可以在我身邊,這樣不好嗎!”

噗——!

左腹又進一刀。

“我愛你,我想永遠永遠,讓你陪在我身邊。”

噗——!

插進他的肋間,插在她心痛的位置,不淺不深,痛的剛剛好。

“我愛你。”

血從袍子中滲出來,染在她的手上。

她拔出刀,在他的臉上擦淨血漬,亦毫不在意甩在蟒袍上的血珠。

“陛下要死了。”

“太醫!”抽刀,筝遷錦轉身走到殿門大喝,任由方千秋跌到地上。

血止不住的流出,順着地上的龍紋淌下,方千秋艱難地伸出手,向前抓取,向前伸,向前。

朦胧的視野中,她隻剩一個模糊的影子,近衛提着刀在殿門兩側湧入,她卻仍舊自顧自站在那,或許是在看這四方宮牆外的天空吧。

他要沒力氣了,他不想管那些不忠誠的鮮血,他不想管他的生死了,他隻想靠近她,貼緊她,哪怕有千百把鋼刀穿心入腹。

他卻隻能爬出幾寸了,他的蟒袍染的血紅,繡的精細的眸子被血染的貪婪。

他還在想,他要他的愛,他想要,他要。

“快!把她押下去!”

“不。”

“陛下說什麼,臣這就為陛下止血!”

“不!”他的聲音更小了,他隻能看着她被架着,走遠,離開。

“不!”

“陛下失血過多,外傷嚴重,幸好傷不緻命,拿捏的極好,定會無事的陛下!”

重重黑影遮下,他什麼都看不見了,他隻能看到那些遮在黑影中的官袍,堆疊在他的視野中,遮蔽了他的天,舞起他永不滿足的野心。

滴!

監護儀規律的鳴叫,惹的人昏昏欲睡,柳子傾已經兩天沒有合眼,他就守在他睡去的愛人身邊,将自己所剩的所有時間都留在這。

“将軍,小姐有新的重要任務,卻在猶豫用人。”

明媚的陽光灑進監護室,床頭上,剝好的水果晶瑩剔透,正透着光,柳子傾呆呆地看着睡夢中的戴卿曉,或許是陽光太亮,她微微掙動,側過臉,任由那溫熱的陽光落在側臉。

“将軍。”

“去哪?”

“連阙。”

“讓我想想。”柳子傾靠在床邊,嗅着她發梢的味道沉沉睡去,她的手指微動,好似察覺到了什麼,輕輕放在他的耳邊,卻也僅此而已了。

“後來……”衛明柊口中支離破碎的傳言,被司煙所知的過去串起,織成一場幻夢。

“後來,我就知道了。”司煙拍拍衛明柊肩膀,不再讓他說下去,“先說說空饷的事吧,我留不了多久。”

“我來說吧。”李藏沙上前兩步,把衛明柊攬到身後,“現在,我手下的艦隊編制,有一半以上都是空饷,用旗艦舉例子吧,常備編制十萬人,滿載編制三十萬到六十萬,可現在實際在職的不到一萬人,也就勉強滿足戰艦運行。”

“這麼大規模的私兵,彭誠舒是真想做大。”司煙笑了笑,接着說,“軍饷我來調撥,兵也會有人給你補充,他吃空饷養私兵,我用職缺建新軍,一來二去,一支艦隊的編制,養出兩套班子來。”

“若真如此,軍費開支可不是小數目,不過好的是,裝備編制還是我們在拿。”李藏沙還沒來得及欣喜,就先憂愁起來。

“殷都老爺們每月揮霍的粗略總一總,都夠三個你用了。”司煙的壞笑看的李藏沙心裡一陣倒寒,這擺明了就是有人要被算計,“更何況,錢嘛,總會有别的來路。”

“公子,船到了。”秦中錦的聲音出現在門外,司煙知道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了。

“查驗完畢之後,再報。”司煙摸出一打銀行卡,自己留了一張,餘下的都拍在指揮桌上,“之前柳挽溪送我的,先拿去用,過些日子我給你撥第一筆軍饷。”

“何苦憂愁,寒甲冷劍年少将,自有,盛裝玉帶團圓時。”

司煙有些單薄的身子轉個彎,便消失在艙門處,射燈投下的冷光,打在漫長的複合升降闆上,映起波光。

那殺伐冷漠盡都結在不經意間回眸看來的秦中錦身上,光暈散開,她的身影亦被遮蓋,視野再度清晰,穿梭艦已經待發。

“下次見面,不知何年何月。”李藏沙看向天邊,傷感才剛剛湧上來,好似一切都從未發生,隻有他自己沒來由的難過。

“走吧,我們一起。”

“小姐,王記者一路追來了,沒人給他透過消息,就這麼硬着頭皮一路追來了。”戴卿黎也有些無奈,此刻還沒用他的地方,卻躲不開,真見了面若讓他覺得被冷落,恐怕又要失去一個有良知的人才。

“都追到這了,他的家人現在都還安全嗎?”柳挽溪剛剛養出些許困意,卻留不得,隻能惺忪着眼,爬起來補妝。

“在靖雪安排好了,住址、工作還有學校都沒問題,殷都方面以為他死了,我們也就為他銷了戶,安排了新身份。”

“去我辦公室吧,先讓他在那等,别來都來了還沒個地方坐。”

王秋衡跟着衛兵走進一間不大的辦公室,最起碼在他見過的辦公室裡,這一間是最像卷宗存放處的。有限的幾把椅子甚至談不上柔軟,如說有什麼好的,便是都講求人體工學,适合久坐。

未坐許久,奔波的疲憊湧上來,拉扯着他的睡意。他走了許多路,想了很多事,就同他的工作一般,終于,他精準的找到了這個地方。隻是他太累了。

許久,他悠悠轉醒,陽光都已經有些昏黃,驚的他在座位上猛的一顫,要站起,卻兩腿一麻,跌回座位。

“诶!”王秋衡懊惱地狠捶自己的腦袋,怎麼偏偏這時睡了,萬般的辛苦和日夜的思慮,如今,竟被他自己付之一炬。

“柳将軍應不會再見我了。”他如是想着,遲暮的殘陽就像他的心情,仍祈求着希望,卻注定滑進那看不見的深淵。

“醒了?王記者一路辛苦,睡一會也好。”柳挽溪正埋在重組各地守備艦隊的卷宗裡,一時也沒注意到他醒來,等她回過神,王秋衡的腸子早不知道已經悔青了多少節。

“柳将軍,你怎麼在這!”王秋衡上一刻還沉在自己的情緒裡,此刻,便同寒水裡撈出來的溺水者,被風吹的打顫。

“王記者不要開玩笑了,你來找我,還要問我為什麼在這。”柳挽溪笑起來,合上卷宗站起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王記者舟車勞頓,不如先一同用餐吧。”

“王記者可知道我在這,是要做什麼?”

“南方已成死局,既然向北,就繞不開殷墟,可,以北方艦隊的速度,既然未在殷墟起戰,自然早就通過了此地。”王秋衡說着說着,不覺得皺起了眉頭,“如今,我既然真的在此地找到了将軍,柳将軍恐怕是專程來與馬蜚晟對壘的。”

“不錯,既然能猜到我是來找馬蜚晟不痛快的,總不會覺得,我手下的人是在為權财一類的俗物流血吧?”柳挽溪考校的眼神讓王秋衡心頭的壓力越來越大,腿也不自覺地抖起來。

“我接觸過将軍兩次,第一次,是與宋炜徨對壘,這第二次,就是與馬蜚晟對壘。”王秋衡喝了口酒壯壯膽子,“在今日之前,恐怕,彭家人也已經在您手中吃了癟。”

“如此一路北上,由殷墟到定塵一線北境,如今都在北方艦隊之手,不說所圖甚大,也可說是拼出了一條生路。如今天下,各地粉飾太平,以上位唯尊,可實地,尤其落在邊疆,仍是軍閥割據混戰的局面。”

“不怕将軍笑話,我雖隻是一介弱生,除去文墨别無他用,可,天下積弊難返,百姓雖不辛苦,卻也常經戰亂。如此,不如有人真切地取了天下,憑一統之威嚴,定國邦,穩社稷。”

王秋衡紅了臉,也上了酒勁,迷迷糊糊早忘了禮數。

“将軍!我願以綿孱微稀之力,苦荷敗柳之軀,瀝血化石,砌入通天之塔!藐視山川,伫立,星空!”

“方千秋所求之百姓,為何?”

王秋衡搖搖腦袋,是真的有些疑惑了,眯起眼,有些迷茫地看着柳挽溪。

“為,何?天下熙熙攘攘,經商入仕,生于軍戶者,皆為民;律法之下,受其庇護者,皆為民;有姓而世襲傳承者,亦為民;民者,國之基石也。”

“天下,可有非商非官,亦未投軍者?”

王秋衡偏頭思索,沉沉答道:“甚衆。”

“天下,可有律法俗規不能庇護者?”

王秋衡微睜困怠的眼睛,好似清醒了些,答道:“甚衆。”

“天下,可有律法俗規不能約束者?”

王秋衡昂着的頭頹然垂下,輕歎一口濁氣,答道:“甚衆!”

“天下,遭奪姓、削姓或有姓而未能傳承者,又如何?”

王秋衡又搖頭,已經并無什麼要思索的,心中已經自然有了定論,“甚,衆!”

“以君之見,百姓應為何?”

經此片刻,王秋衡酒已醒了大半,思索半晌,竟不知從何說。

“王先生拿不定主意,不如我先講。”柳挽溪看王秋衡久久不語,也不再讓這寂靜的氣氛持續下去,“百姓,從過去看,誰人無姓,自然全天下人,少有不覺得自己是百姓的。”

“可自雲夢邦聯之初,剝削人權、毀滅道義、踐踏律法大行其道,至使奪姓掠奴已不足為奇,所謂如今的殷帝國,也是沿其轍印,雖有收斂,可這倒車開的更甚。”

“能自覺為百姓者越發稀少,四十年黃駒過隙,如你一般長大的,許許多多都已經不以百姓為百姓。人不知自己為人,願為豬狗,争做黃鹂,次成牛馬,最下流,為鼠蛇,且各自為榮。”

“以我之見,當今世界,本是應人皆百姓,即為人民。在四十年前,人出生之始,便是人民,如今,人不能為人,方千秋所求之百姓更不堪為人民!而後,我所求,就是要停下這曆史倒車。”

“百餘年來,黨旗上染盡英烈血,才一步步将人聚為一體,不論國家,不論民族,更消滅了所謂階級,所謂人即是人民,得來何談容易,打倒消滅了多少頑固反對集團,又有多少詭計多端、老謀深算者。”

“我與身後千百萬同志,單以這百姓兩字,便絕不答應,分裂全世界人民、大搞民族主義、分化煽動階級矛盾的生意!”

窗外枯樹顫動,又落下幾片敗葉,藏進滿地的腐朽裡。太陽落下,室内的燈光亮起,從窗外看去,柔和的光線勾勒着柳挽溪挺拔的身姿,手中輕搖的高腳杯裡,正散着剔透的紅光。

“如此,王先生還想站在我這邊嗎?”

“小姐,馬蜚晟遞來拜帖。”敲門聲打破死寂。

“公務在身,先生仔細考量,我會靜候佳音。”披肩顫顫,自椅背上拎回柳挽溪手中,“夜深露重,保重。”

“将軍!”王秋衡從椅子上掙紮起來,險些又跌回去,卻将身上的軟骨撐了住,“在下受得住,先前,雖有拳拳之心,卻霧裡看花,隻見其型不知其莖。而今,既已見得,有何有置寒月淩空而不理,親見寒骨遍野的道理。”

“幽沁,今晚王記者不必離開了。”

晚風帶着些清冷的氣味,不似鼻腔間的凜冽,暖了些的披肩擋去了它的寒涼。柳挽溪沒有停留,隻是走進月光裡,踏着長長的影子,遠去,在夜色中隐去,直到刺目的連成片幕的車燈亮起,又淡淡暗下,還不待看清窗後的景象,隻是輕輕轟鳴,便隻能等下次再見。

馬蜚晟估算着時間剪了雪茄,敷衍地揮散煙氣,又看看表,“嗯,去吧。”

引擎聲落潮般一段段退去,齊膝軍靴映着車内微黃的光線,刀鞘斜垂,遮去亮色,倒是隻留下些許寒光。

毛絨的披肩被厚重的呢絨大氅替代,雖是自然垂落,可還是束着沉壓壓的肅穆,車燈未關,橫打在柳挽溪的側臉,雖隻是片刻,卻在她擡眸間,正映出那一點凜冽殺伐的目光。

門童不敢擡頭,接下鑰匙便忙退下,隻剩下剛剛迎出來的副官硬着頭皮湊上來。

“柳小姐,我家主人正在恭候。”

柳挽溪沒有理會,耳朵輕輕聳動,四周輕微的聲音都被捕獲,灌木中梭梭的輕響,陽台上三腳架磨過地面,幾根外立柱後光圈扭動的機械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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