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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楓林紅盡,人路絕,崖邊澗上忽明現,難行恨,血橫斷,竟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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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紅了,染了一片楓林,高低不一的塔尖山巒般重疊,聖潔的大教堂伫立在這萬頃楓林的正中央。

車隊抛下了儀仗,由天際邊的穿梭站疾速駛來,将地面積壓的楓葉卷起,波浪般向兩側的道路蕩去。

在林中隐居的修士不知多久前便等在了道路兩邊。

白袍紅林芳菲色,将世界困在孤獨的寂靜中,直到飛馳的車隊闖過。

不久。

聖鐘的鳴泣,在整個樞梁主星回蕩。

自天空之上,到海面之下,金邊玉面的部隊迅速集結,沒有緣由,也沒有動員,隻是神官走到陣前,用印器沾起熔煉的黃金,在每一位戰士的胸前貼鑄上神聖的禱詞。

樞梁守備艦隊的旗艦上,建立着一座盛大的教堂,鐘聲無法傳遞,便換做了功率極大的信号燈陣列,對應着禱告和神聖的光線,正在軌道外穿梭。

海底的封閉艙震動,掀起綿延百萬裡的氣泡群,等待平台升出海面,碩大的,航母一般的平台從中裂成兩半,滑進海中,升上來的是一座座沖天巨炮。

在炮管上垂下巨幅的随風飄揚的長條禱詞。

它們被海浪打濕,卻如何都洗不去神聖的詞句。

“大教司,從軌道外到海底,我們的艦隊、軌道部隊、陸空、海基反軌道系統已經全部集結準備完畢,并進入既定作戰位置。”

大教司站在日複一日講經布道的大教堂中央,沐浴在那永未斷絕的聖光裡,用他那憐憫的目光看向他的信徒。

“審判庭,方知意。”

“在!”方知意站在兩側的神官中站出,跪在正中。

“不要為難我們的信衆,寬恕所有的逃亡者,至于背叛者……”

嘭——

“不可饒恕!”

方千秋滲透來的義兵一批批被捆上刑場,污血濺在審判天使的黑紗上,沒了蹤影。

“陛下,請陛下速做決斷!教權合一,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年成令跪在大殿前,年邁的身軀在夜風中顫抖,拐杖跌落,從長階上滾落。

“年大人,還是回吧。”史景津從長廊的陰影中走出,扶起已有些僵硬的年成令,“此刻雖有統權緣由,可妄動教權必會引起朝野動蕩,屆時,陛下平衡多年的朝局又要撲朔迷離。”

“陛下!!臣不甘,臣不甘啊!!”

“陛下!!!”

年成令顫抖着,離那扇薄薄的大門越來越遠。

“年成令!史景津!陛下口谕!!”

内官的身影藏在高階上,隻有高昂的聲音追下。

年成令忙甩開史景津的攙扶跪伏在地上。

“教廷之事已有定論,兩位愛卿莫要焦慮,前路任重而道遠,自有建功大事離不開卿之助力!”

呲——

氣閥艙粗暴的平壓聲将陳甯生從睡夢中驚醒,這個軌道上的安全屋給不了他絲毫安全感。

哒——

哒——

軍靴的厚高跟踏在鋼闆上,踏在他敏感的神經上,一步步走近。

“陳指揮使,我是你的督察官,樞梁林氏,林晚意。”

陳甯生用那雙熬出紅血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這個英姿飒爽的貴族小姐,用自己已經瀕臨崩潰的警惕心一點點将她表現出的人格分解。

“我的副官呢?”

“陳大哥!”甯浒從門外沖進來,在林晚意身邊掠過,“陳大哥,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有好一些嗎?”

“沒事,都結束了。”陳甯生用盡力氣擠出個慘兮兮的微笑,終于支撐不住,一頭栽下暈了過去。

“醫務官!”甯浒吓呆了,将陳甯生接在懷裡,林晚意快步走出這個壓抑的小房間,在随行的親兵中拉出醫務官,“不準哭!”

甯浒已經滑出眼角的淚砸在陳甯生油透了的頭發上,不見了蹤影,他強忍住,将數不盡的悲傷框在眼睛裡,一圈圈打着轉。

“聽好了,有我在,他不會有事。”林晚意把他拉到一邊,讓醫務官檢查陳甯生的身體,甯浒像個孩子,忐忑地站在那,探出目光看向林晚意身後的陳甯生。

“真的嗎?”

“千真萬确。”

甯浒聽不出真假,他隻能看着她的眼睛,他看不懂,也看不透。

他隻能賭,也必須去賭,沒得選。

“我會全心全意的信任你,隻希望,有一天你要做什麼,能念在我甘願做牛做馬的情誼上,哪怕有那麼一刻,心慈手軟……”

林晚意本沒放多少心思在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副官身上,此刻,卻終于肯低下頭,好好看看他了。

片刻,卻隻是帶着一如既往的輕蔑,輕笑。

“我不需要。”

瓢潑大雨籠罩着整個宮殿群,筝遷錦坐在鏡子前,有些生澀的為自己上妝。方千秋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卻隻是等在妝室外,聽着,等着。

“陛下,林家小姐已經接出陳小将軍了。”

内官小心翼翼地湊到近前,低聲禀報。

“嗯,司煙和柳挽溪離開殷都了?”

“天不亮就離開了。”

“竹籃打水一場空,此刻也不怕我再召外封臣進宮了。”方千秋走出大殿,目光越出宮牆,看向初升的太陽,“讓彭誠舒做好準備,北方的局面到時候動一動了。”

“小姐,方千秋一定不會再召外封臣進宮了嗎?”戴卿黎還是有些不放心,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總覺得哪哪都是纰漏。

“昨日之後再召外封臣,隻可能是他要走下一步棋,本就要支開我們不說,真要如此反倒倒是給我們打了信号。”柳挽溪抿去多餘的唇紅,将染着唇印的薄紙放在桌上。

“陳姐姐的線斷了,樞梁教廷現在很危險,向五号渡樞空間站群增兵,随時準備接管渡門七和連舍十四,以增援樞梁星系随時可能發生的戰事。”

日夜兼程,司煙躺在液态艙中,在各個躍遷隧道之間,全艦從未停過亞光速極速巡航,除去補給和維修,從未停歇,他們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北方,為方千秋新的陰謀做好準備。

“各位同志!很抱歉,你們中許多人可能剛剛從新兵連完成特訓,獲批第一次離開軌道的假期。”北方邊境沿線的最高指揮官隻剩下李藏沙,此刻主宰着未來的命令隻能落到他的桌案上。

維持北方的優勢,應對随時可能到來的,不限烈度的威脅。

“就在昨天!殷都發生了許多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沖突,可這些簡單的沖突,帶來了許多複雜的問題,這些問題極有可能在未來,或許就是明天!威脅到我們的存在,威脅到殷帝國内部最後的人民力量。”

“無論是北方艦隊,還是衛戍集團,散在各個防區的戰鬥單位都已經枕戈待旦,可能夠任意調動,随機應變的艦隊,隻剩下我們!偏偏我這個指揮官,沒有被殷都牽制,那我們就要成為北方可能發生的一切情況中,最大的變數!”

“同志們!準備!準備面對戰争,準備用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鮮血,在曆史上,寫下我們的名字,我們的番号!!!”

衛明柊在台下站得筆直,他看着他,和第一天見面沒什麼分别,從連舍十一到渡樞四,距離不遠,時間也隻有短短兩個月,可起伏的經曆,好似在風暴中求生,他自己漸漸走出了衛家,變成一個徹底獨立的人,而李藏沙,卻好似一直都是那個為了某個理想奮鬥的少年将軍。

他就應該站在那,意氣風發,熱血沸騰,成為柱石。而衛明柊自己,他很欣喜,他願意,幫助他,将自己剛剛蘇醒的熱血,全然澆築在他守護的土地上。

可惜啊,稍有平靜的日子轉瞬即逝。

風暴又要來了。

可也有個好消息。

現在他們無需再有所保留,也不用再去黑市敲詐裝備。

他也不再是衛家庶到沒邊的旁支子弟,而是一位共産主義者的愛人,也是千千萬萬個抗聯戰士的同志。

“全體都有!等待命令,準備戰鬥!!”

李藏沙一步步自台上走下,在衛明柊面前站定,笑着,抹去無聲無息滑下的淚水。

“怎麼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衛明柊搖搖頭,一時說不出話。

“李湧瑾。”衛明柊邁出半步,稍稍仰頭,距離很近,幾乎已經能聽到他的心跳,“宣布吧。”

“這樣,我們死在前線,死在一起,不會被分開,也不會讓曆史,漏下這一筆。”

揚聲器在整個艦隊,在外防建築,甚至在整個空間站群,将兩人的對話清晰的傳出。

億萬雙耳朵,正仔細聽着,這篇星空中鴉雀無聲,隻剩下他們的喃喃自語。

“李藏沙……”

“噓——”李藏沙知道他要說什麼,向前走出一步将他的話打斷,“讓我來說。”

秒針一刻刻走過,他們對視,壓抑着的,時時刻刻增長着的愛,早無法壓制,也無法掩藏,悄然蔓延,全然暴露。

李藏沙還是紅了臉,他的手顫抖,哪怕在台上,對着那麼多人講話,他都沒有像此刻一般顫抖,這是他從未面臨過的忐忑。

“衛明柊同志!”

“我……”那幾個字就在他的嘴邊,可他竟如何都說不出。

“我同意。”衛明柊扶着李藏沙的軍帽,吻了上去。

輕輕地,那觸碰讓他片刻沒了力氣。

一手扶着李藏沙的軍帽,一手托着自己的軍帽,他無處借力。

卻隻是輕輕搖晃。

他被一雙有力的手扶住,被堅實的臂彎牢牢護在懷中。

再也不用擔心,墜入那無底的深淵中。

而是從此,站在了一個,永不坍塌,永不磨滅的龐大家園中。

“我愛你。”

在那個綿長的吻中,他們的心意,他們的一切一切,從此大白。

他們的愛在盛大的歡呼中生長,蔓延,成為他們屹立在星空中,不可斬斷的連系。

繁茂的藤蔓從古老的城牆上垂下,大教司獨自坐在緩慢運作的觀星台上,向神明,向未來,祈禱。

陳婉坐在城垛上,感受着微涼的晨風,她不敢上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的感情。

“方千秋的特使快到了吧。”

“回大教司,已經駛入主星重力場。”

“截停吧,我們不需要面談。”

林晚意站在艦橋,看着越來越近的三艘戰艦,最終還是沒下達開啟火控雷達的命令。

“還是請神官傳達,不論樞梁林氏給他開了什麼條件,談了什麼合作,本官現在代表的是殷都的宣政殿,教司大人駁斥在本官身上的意思,本官不會有絲毫不願,卻也會關系着陛下的意思。”

林晚意說完便翻手關閉了應答器,不再看舷窗外咄咄逼人的戰艦,就好似勝券在握。

“林督察,陳大哥醒了。”甯浒從艦橋外走來,低着頭不敢看她。

“哦。”林晚意轉身瞥了他一眼,輕蔑一笑,不多加理會,隻是離去。

“等他好了些,來艦橋報道。”

甯浒抿着嘴,聽腳步聲遠了些才敢探頭張望,發現她真的走了便向艦橋打了個招呼,貓兒似的溜回陳甯生的艙室。

“陳大哥,我們到樞梁了。”

陳甯生靠在床頭,面色慘白,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藥碗,輕咳了兩聲,“如何?”

“局勢緊張,隻是林晚意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她說,等您身子好些了再去艦橋報道。”

“把我常服拿來,我這就去。”陳甯生有些費力地撐起身子,坐到床邊。

“不必了。”艙門悄無聲息地滑開,林晚意站在艙門外,沒有一絲要踏進來的意思。

“陳将軍是樞梁未來的最高軍事長官,此刻就莫要在外人眼中展露狼狽了。”林晚意冷着臉,在衣兜裡掏出一個精緻盒子,本要扔進屋裡,可她的教養和本能還是拉住了她,“你,過來拿。”

甯浒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接過那盒子,又小心翼翼地打開,“老大!”

“中将!”甯浒看着盒子裡那銜章上的五個拐,數了兩顆星星,幾乎高興地要蹦起來。

“甯浒!”陳甯生提起些力氣,唬地他聲音小了些。

“陳将軍還是應該高興些,這是多少人求不來的榮譽。”林晚意轉身欲要離去,最後看了他一眼,“作為您未來需要長期合作的同僚,我務必要提醒您,帝國已經給予了你它所能奉獻的一切。”

“年成令,你老糊塗了,你在瞭查司從先總理在時便跟在我身邊,兢兢業業夙夜匪懈,怎麼今天反倒急成了一個毛頭小子。”方千秋坐在禦書房,輕捏着自己緊皺的眉頭,“你知不知道,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明日會有多少彈劾你的折子砸上來!”

“臣一心隻為陛下基業,先總理在時如何,今就如何,别無二心,絕無二意,就算明日那些言官順着您的意思,一片片雪花将臣淹死,臣亦甘之如饴!”

年成令深深叩首,一番言辭慷慨激昂,竟紅了那老了蠟黃了的臉龐,雙目充血怕是将胡子都吹了起來。

“既然如此,又為何不出宮去,偏又要闖進禦書房?”

“臣,還有一事!”年成令仍跪坐着,隻是擡起頭繼續說,“陳甯生已可收用,可殷墟之事,除去陳甯生,還有一人,他也未曾傳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宋清山?”方千秋說出這個名字險些要笑出來,“你以為,他應該傳出什麼消息來啊?”

“他既是銀錦司的督辦,就應該有探查解案的能力……”

“年成令!”方千秋一忍再忍,可年成令的字字句句都叫他聽不下去,“宋清山是什麼人,那在殷都是有口皆碑!一個花花公子貴族纨绔,你真當他是包拯狄仁傑之流不成!”

“你若不提他,我一時半刻還想不起來,你可知宋清山的情報是如何寫的?”

方千秋招招手,内官從檢索中抽出一份折子,剛剛遞到他手中便被他扔到年成令身前,“念!”

“是。”

年成令撿起那厚厚的折子,仍是跪坐在那,用蒼老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念起來。

“柳挽溪野蠻專橫,全然不懂禮法雅樂,與馬蜚晟之徒為一丘之貉,野心勃勃……”年成令越讀越心驚,這一切都好似是為了他今天的言辭設下的圈套,“定有,不臣之心……”

“夠了!”方千秋将他打斷,不再讓他繼續讀下去,“如何?宋清山是否有如你的意!”

“他連朝局都沒能看得清,挾私報複,竟寫她柳挽溪有不臣之心,她柳挽溪的心思難道還不是司馬昭之心嗎!”方千秋冷冷地看着年成令,先前那一番追憶俨然已經全失了效力。

“他一個纨绔,在忠威教院待了半年,若真的同司煙一黨關系斐然,又為何中途退學返回殷都,我看,定是這柳挽溪從中作梗,斷了宋清山的鬼混,迫使他隻能回來,如此,一切都合理了。”

“陛下,這實在是太過理想。”

“那你又要如何質證一位帝國貴族的獨子,要去做叛國謀逆之事,他的父親不是柳風也不是江滿烴,是朕的銀錦司副使!”方千秋是真的怒了,如若宋清山真的是站在他的對立面,那他苦心搭建的帝國基石,整個帝國最高的利益階級,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陛下!”

“住嘴!”方千秋沒有再聽他說下去的耐心,“年成令!你永遠是朕!朕手中最忠誠的刀劍!這是你說于朕聽的!!”

“宋清山不會奪去你的大權,史景津和鐘南也已經不再與你平起平坐,你還要有什麼想要的。年成令,你,你太令朕失望了。”

漸漸的,方千秋也已經沒了怒氣,隻剩下蕭瑟的悲戚。

他輕輕揮袖,卻沒了那股子傲然。

年成令失魂落魄地走出殿門。

他年邁昏聩了,可常年的間諜工作,讓他的耳目過分敏銳,他在寒風中清晰地聽到方千秋傳召宋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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