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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暗海白濤浪喧嚣,孤礁難,星落鐵旗能速破,千疊廣水終作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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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沖上甲闆,留下雪一樣的浪,又随着船頭揚起落回暗色的海中。

風卷着海上的腥氣,卻被上層甲闆兩側的近黑色外壁隔絕。

“我們先去主控站,把整個陣列群的權限下線,按照帝國編制,這裡的技術兵士應該有一千兩百人,執行陣列内方位任務的應該隻有一個常規大隊,差不多也是一千兩百人。”

“如果完全屬實,權限下線之後我們就要撤離,如果有其他情況,再決定。”高腳杯裡的幹紅輕輕晃動,從透明外壁透進來的光穿過薄薄的邊緣,帶出少有的亮紅色,卻顯得整杯都更像深邃的紅寶石。

“我都聽你的。”蔣輝生隻是看了一會那海,便覺得胸悶,微微有些喘不上氣,“不過這地方,恐怕沒什麼人願意來。”

“以後會的,會有海釣的愛好者,會有甘願奉獻的監測員,還會有許多我們想不到,卻又切實存在的将自己一生的熱情都深深植根于這片海的源源不斷的人。”隐約間,陣列群的碼頭模糊的出現在海平線上,蔣輝生沒看到,可他在陳婉的眼神中感受到了龐雜的悲傷。

“唯獨不會有戰争,也不會有為了戰争而來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我。”

嗒嗒!

兩聲放緩卻依舊用力的敲門聲突兀響起,将陳婉的思緒折斷。

“長官,快靠岸了,外平台比較危險,還請兩位長官随我去裝備外骨骼戰甲。”

蔣輝生看了陳婉一眼,默契的明白了她的想法,對着那衛兵淡然開口,“稍後。”

“屬下遵命。”

“到時候我會以戰時狀态為理由,讓他們裝滿補給。”陳婉将還有些澀的酒一飲而盡,“聽着,最重要的事情是,我們是地下黨,保護機密是第一要務,其次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保全自己,如果我負傷不能離開,你絕對不能回頭,如果是你,我也絕對不會慢下來一絲一毫。”

“我明白。”

“不止要明白,你還要服從,甚至要将它變成往後歲月中的本能。”陳婉認真地看着他,“樞梁戰役結束後,我會作為你的入黨介紹人,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我的期望。”

“是!”

“走。”

高級軍官專用的裝備構架都是自帶加溫的,不用躺上去忍受金屬的冰冷。隔斷落下,等白色的霧氣再從縫隙中滲出,冰冷的輪廓燈已經先一步在濃密的霧氣中穿透了出來。

白浪自暗海中來,打在碼頭上,留下一片浮動的泡沫。

鐵靴踏在早被清理幹淨的主路上,迎接的軍官帶着挑出來的精銳等在碼頭,看到走下舷梯的兩個人不緊不慢地莊重地走到舷梯下,立定等待。

“報告長官!樞梁主星,第一海基反軌道火炮陣列集群,防衛負責人,曾啟悟,恭候長官!”

“引路。”蔣輝生微微昂首,冷冷開口。

“是,屬下為您引路。”曾啟悟看了眼陳婉,又看了看蔣輝生,擡手做引走在前面。

“您小心。”

目鏡的光學系統極快地适應了進入向下隧道的昏暗,不屑的目光本能地落在身前半臂遠的小臂上,陳婉停下向下的腳步,也不說什麼,隻是靜等着。

“長官。”蔣輝生走下來,自然地将手遞到她身側,等候。

“曾指揮使,煩請繼續引路。”

“是,是。”曾啟悟幹笑兩聲,尴尬地收回手,接着向下走去。

兩側柔和的柔白霓虹燈鑲在牆内的透明玻璃後,沿着蜿蜒向下的動線盤旋,一時之間,隻覺得夢幻卻看不到終點。

“長官,這邊。”

燈線還在向下蜿蜒,曾啟悟卻突然在一個小平台上停下,對暗處揮了揮手,身側的牆壁竟輕輕劃開。

“長官,下面是常備警備段。”曾啟悟沒把話說太明白,卻也隻停在了具體解釋之前,“請。”

“先去指揮中心吧,軌道上戰事吃緊,一切優先為帝國戰争服務。”

“下官明白。”

“這一路怎麼見不到幾個衛兵,技術兵士倒是見了不少。”

曾啟悟心頭一緊,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長官,戰事吃緊,陸戰署衛将軍調走了一些弟兄,說是協防……”

“哪位衛将軍,又調了多少人?”

曾啟悟見這套說辭杯捅破,暗暗咬牙恨她不懂規矩,這種事竟然一定要刨根問底。

“就是陸戰署位置極高的那位衛将軍,大緻調走了一半的編制……”

“一半?我看是十不存一吧。”聽着陳婉的語氣好像并不是要興師問罪,反倒像是一開始就要拿捏這些軟處,“還有那位衛将軍,不論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位,既然能層層命令落到我身上,曾指揮使,不管怎麼解釋,都不應該能吓到我吧?”

“是下官失語無知,還請大人救我!”曾啟悟意識到自己這次恐怕是被吃定了,可心底還是一顆大石落了地,怎麼說自己的官算是被保住了。

“瞧你吓的。”陳婉向前走了一步,湊得近了些,就像是毒蛇回縮下口前的試探,“沒人喜歡這個破地方,無權無勢,還能給我什麼東西?”

“長官!雖然,雖然我手下四分之三的編制都是空饷,可我實打實還有三百人,我猜樞梁肯定是守不住了,如果我能為您做牛做馬肝腦塗地,我和我的三百弟兄,死也值了。”曾啟悟一下子跪了下來,摘了頭盔扔到一邊,眼睛已經紅透了。

“三百人太多,帶不走。”

“長官,我是個混不吝的,這鬼地方也沒有油水,跟我來到這的三百同鄉都幾年沒回過家了,除了喪假,都離不開這,少數剛有了家室的弟兄也是幾年都回不去,沒多少沒離散的了。隻要您肯給個機會,就算是搶了衛家人的出路,小的們也在所不惜!”

“就憑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已經可以就地處決你。”陳婉勾勾手指,蔣輝生大步上前,掏出佩槍直指他的腦袋。

“長官!您若是殺了我,這地界就是與世隔絕的鐵闆一塊,可您若是願意收下我們這三百沒被當過人的畜生,我們就甘願做您的牛馬,不論帝國勝敗,定是您的忠卒!”

“若是紅匪滲透,你們怕就是反賊了。”陳婉蹲下身子,彎下的膝蓋與他卑微泛紅的臉平齊。

“隻要能活,下官在所不惜!”

咔——!

曾啟悟驚恐地閉上眼,片刻,卻意識到自己沒死。

顫抖着一點點擡起頭,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幾乎将他吓得魂飛魄散,隻是在餘光中映入眼簾的手,死死抓住了供彈機構的外殼,黑洞洞的槍口也沒有任何熱量溢出。

“我可以救你一次,也可以救你第二次,但是要看你怎麼選。”

“下官明白!”

“關停整個陣列群,把所有技術兵士集中起來。”

“長官!這……”曾啟悟剛剛緩過來的腦子又一下子空白起來。

“你不是想活嗎?”陳婉接過蔣輝生遞來的頭盔,輕輕扣下,“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下官明白!”曾啟悟一下明白過來,自己恐怕是誤打誤撞正抱到了衛家人對家的大腿,如此說來,自己确實是遇到了貴人。

“有些過于輕松了。”蔣輝生緊繃的神經還沒放下來,仍警惕地看着正在集結的軍隊。

“帝國軍政派系衆多,與衛家有仇的更是不少,就算是其他三家落井下石也很正常,讓他猜去吧。”陳婉放松地伸了個懶腰,背過身去靠在欄杆上,“你會喜歡上這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這和我一開始構想的不一樣。”

“有覺悟是好事,但不讓自己落入險境才是正常的工作狀态。”

“長官!第一反軌道火炮陣列群,所有人員集合完畢應到三千人,實到九百三十二人!”

陳婉轉過身,看向下方。

“看,對他們而言,能有個不明所以的派系依靠,已經是極虛幻的幸運,虛幻到不需要問清派系,堅信不論如何都能比現在更好。”

“難道不是嗎?”

陳婉隻是笑笑,沒有回答他。

“我相信你們當中很多人都渴望出路,可若真的踏出這片暗海,是你們看不到的屍山血海,想踏上上岸的船,就要有掉腦袋的覺悟。”

寂靜,隻剩下細弱的回聲。

“在你們之中,想要留下等待被俘虜的,站到左邊;不願意跟我走的,站到後邊;拿不定主意的,站到右邊;想要堅定地為帝國效忠的,原地不動。”

話音落下,幾百人的方陣絲毫未動,隻是相互看了看,定住腳步,分毫不動。

“怎麼辦?”蔣輝生的手摸上佩槍,向後退了一步。

“要賭嗎?”

“賭什麼?”

“賭一群在帝國主義教育下成長起來的熱血青年,在信仰崩塌之後的選擇。”

蔣輝生吞了幾口唾沫,緊張地舔舔嘴唇,隔着面甲,看向鎮定自若的陳婉,極快的心率緩緩下降。

“賭。”

“我要衛家人逃不出樞梁,你們願不願意?”

“願意!”

“我要你們能按軍功晉升,不蹉跎歲月,你們願不願意?”

“願意!”

“我能給你們自由,而不是困在這個鳥不拉屎補給不全的鬼地方,有家卻不能回,你們願不願意!”

“願意!”

“哪怕我并未依附于王林宋衛任何一家,也願意?”

“願意!”

“哪怕要抛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那你們為的是什麼?”

寂靜,被細碎的聲音漸漸撕碎,終于有人敢邁出一步,大聲說出來。

“我要回家!”

“假期每次都輪給了空饷,拿補給每次都缺斤少兩,我們也是人!”

“我素質好,我隻是不姓衛,我不服!”

“這地方連個埋人的地方都沒有,幾十年,我不能老死在這!”

“誰能帶我離開這,我就給誰賣命!”

陳婉俯視着那些嘈雜的此起彼伏的吼聲,是他們的怒火,是他們的怨,是他們的悲憤。

“哪怕背棄帝國也在所不惜嗎!”

“帝國早就背棄了我!”

憤怒的吼聲一下子撕碎了所有嘈雜,憤怒在最高點突兀熄滅,冷從心底沁上來,憤怒的大腦一瞬間清醒過來,恐懼一點點攀上來,幾乎将憤怒的士兵們吞噬。

“長官!這隻是一時失語,一時……”曾啟悟吓得跑出兩步,站在自己的弟兄身前,用渺小的身子試圖把這近千人擋在身後。

“曾啟悟,你們情同手足,官兵一體,難道也是這麼想的?”陳婉冷冷的聲音幾乎要将他的心裡防線擊碎。

“長官!”曾啟悟絞盡腦汁試圖找出個完美的解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身後的戰士悄悄藏起手,甚至已經準備嘩變。

“曾啟悟!”

曾啟悟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這聲音幾乎是在他的腦子裡炸開,突兀,好像是腦子裡一根線炸開,驟然,好似明白了些。

“長官!沒錯!我們就是這麼想的!”

咔——!

一片槍機上膛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一瞬間,驚得他背後汗毛根根炸開,“不要!”

“早這麼說還何必浪費口舌。”陳婉輕松的聲音悠悠飄下,“重新介紹下,我是西南抗聯駐樞梁□□特派員,也是舊樞梁教廷無綴神官,薰姒神官,陳婉。”

陳婉走出隧道,目鏡調節下強光下的白緻盲隻存在了很難察覺的一瞬間,白色的軌迹雲在天邊系成雲柱、綢帶,直直指向大地。

白浪,沖上碼頭,又墜回暗海,可是,浪頭濺出的水露,将閃光留在的天空之上,渺小不易察覺,卻又真實的奔向大地。

“全頻段通訊,全頻段通訊,這裡是西南抗聯駐樞梁□□廣播,在主行星各處戰鬥的同志們,在主星各處正在接收廣播的群衆,在此刻,在軌道之上,隸屬于衛戍集團北上艦隊集團的旗艦艦隊,已經在與由彭山率領的僞北方集團第一救國軍艦隊旗艦艦隊的戰鬥中,獲得了階段性的大勝利!”

渡輪靠上碼頭,落下運輸閘,戰士們排着整齊的隊列跨過碼頭與登陸闆之間的暗海,等待着期待着大陸的海岸線。

“在這一戰果的推進下,我軍所能投入的全部陸戰署兵力,已經全數由軌道投送到樞梁主星,屬于地面和海洋的解放,将迅速的不可阻擋的蔓延到整個星球!各位父老鄉親,各地區的群衆們,請減少外出,注意安全與隐蔽,更不要離開樞梁主星,在等待解放和統一的時刻,一定要全力保護自己的生命财産安全!”

“同志們!無論是地下戰線,還是正面戰場的同志們,屬于樞梁的分裂曆史,即将在我們的奮鬥下,我們的戰鬥中,畫上一個圓滿的句号!不要讓同胞失望,不要讓黨和人民傷心,更不要辜負犧牲與鮮血之下淚眼婆娑的期望!”

“僞政府武裝的戰士們!失敗的結果,已經清晰地呈現在了不遠的将來!不義的立場,一定會葬送你們光明的未來!無恥的犯罪,一定會受到公平正義透明的審判!我部所有單位,已經做好接收起義部隊的準備!”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望向故鄉的目光;沒有什麼,能夠攔斷我們回歸故鄉的道路;沒有什麼,能夠阻攔我們回歸故鄉的步伐!放棄抵抗,是僞政府武裝保全自身的唯一希望;武裝起義,是僞政府武裝走向正義和功勳的第一步!”

“屬于人民的戰争,一定會由人民的武裝,取得不可否認、無從污蔑的完全勝利!”

白浪,拂過她的指尖,在鋼鐵之上,留下一個夢幻卻狹小的泡沫。

“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陳婉站起身,看着最後一個戰士走上渡輪。

“去更危險更需要我們的地方。”

赤紅的警報燈閃爍着,外甲闆換了一片又一片,甚至龜裂卻仍未解體破碎的闆子也被重新拉了出來,換下已經殘破不堪的外甲闆。

司煙扶着指揮台,從失壓的艦橋站起來,身後的艙門緊閉,甚至厚重的隔斷門都已經落下來,失去了舷窗的保護,灼目的爆炸隻能由目鏡濾光,動力背包的冷卻系統開始超負荷工作,白色的冷卻霧在暴露于真空下的艦橋内悄悄蔓延。

“艦橋各單位回複!”

“一切正常!”

司煙将各崗位的報告一一對上,确認傷亡系統的全綠沒有誤判。

“搜索雷達回報,幾個支艦隊都還沒進入戰場嗎!”

“報告!光學陣列及引力波陣列均未有發現,也未有任何識别代碼進入我戰鬥序列!”

司煙攥緊了拳頭,外甲嚴重受損的提示不止是他這裡,整個艦隊每艘戰艦都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種疲憊與極限,就連正不斷進行波浪式沖擊的敵人都看了出來,如果要保全這支艦隊,已經到了最後做出抉擇的時候。

“各單位注意……”司煙的聲音沉悶,他仍緊握着拳,眼中含着淚,看着破碎的舷窗外在幾架解構的敵機殘骸中穿過卻仍被咬進六點的戰機,看着密集的近防火力攔下一顆又一顆肉眼捕捉不到的炮彈。

他終不願,也不能放任這支艦隊進入真正的死境。

他張張嘴,卻沒發出聲音,深深地,他咬下嘴唇,血一點點滲出來,染紅他的齒,強迫着,要他鎮定可信賴的發出聲來。

“報告!”通訊器中,幾乎是破音的一聲驚喜炸開,“平面方位角150,發現密集躍遷波動!”

在他眼前,那架被逼入絕境的戰機,在敵鎖定的瞬間,飛過近防線,某一台近防炮調轉炮口,炮彈連成光束,将那架上了頭直直紮進來的戰機撕得粉碎。

“注意!緊急預備艦隊進入戰鬥序列。”

在廣闊的璀璨光華中,白美人從她的肩頭躍下,坐在指揮台上,擡起右爪,露出指甲。

“殲滅敵艦!”

“是!”

導彈似狐仙雪白的妖尾,法相一般綻開,隻是瞬息,一個大型艦隊的全部導彈配置越過旗艦,出現在戰場,宣洩着凡人無法承受的憤怒。

“不等了,所有分艦隊留下保護補給,旗艦編隊,随我躍遷進入樞梁主戰場!”衛橫陌被遊擊的騷擾編隊牽制地急了眼,奈何背後又是最關鍵的星系補給節點,老頭子在這群蚊子的騷擾下幾乎急紅了眼。

“首長!旗艦編隊就那麼幾艘船,主星戰場是彭山的幾乎全部主力,您如此去,如同飛蛾撲火!”

“那怎麼辦!你們還知道尋迹小娃是領着一個中型艦隊編制的旗艦艦隊打整整一個大型艦隊,我們在這打蚊子就是因為這樣的局勢!對比起他,我一個旗艦編隊沖進去,也沒多太多風險!我意已決,多說無益!”

衛橫陌打開通訊,就要下達命令。

“首長!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後軍一亂,這一仗還要怎麼打!”

“沒了我就不能打仗了?沒了我還有參謀長,參謀長死了還有執行政委,執行政委死了還要兩署總指揮及各級參謀、指戰員!我黨的軍隊,就沒有一個人腦袋落地就徹底亂了套的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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