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張婆婆外,縣令、錢滿堂也是支持獻祭的嗎?”
“對,不過說起來縣令是真的有手段。”
“怎麼說?”
“其實陸幽那孩子,是縣令家的孫子。”
李觀塵挑了挑眉。
“當年給陸幽那孩子改小了一歲,過繼給了遠房親戚家。”
“這事兒其實不少人都知道,但是沒人敢去說什麼。”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層關系。
“陸幽那小子也算是逃過了一命,當時在9歲的孩童中,也就隻有他活了下來了。”
“那道士做完獻祭之後瘟疫就結束了嗎?”
男人苦笑:“是啊,說來也真是神奇。”
“瘟疫結束之後,那道士走了嗎?”
“沒有,在縣裡呆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縣裡的人把他當成了神一般的存在,而且就此還修建了一座祠堂。”
“那祠堂裡供奉的是他?”
“說來也奇怪,祠堂的建築是由那道士命人建造的,供奉的不是他自己的雕像,而是兩尊一男一女的雕像,沒人知道具體代表什麼。”
“那祠堂在什麼位置?”
“就在後山,不過那裡已經荒廢了,當時建好了祠堂之後道士就走了,縣裡就再也沒有發生過瘟疫了,漸漸的,縣裡的人們也不去祠堂了。”
“不過,那祠堂也挺邪門的,之前一段時間經常在祠堂附近發現一些動物的屍體,但不像是野獸造成的,因為這些動物屍體上并沒有咬痕或是其他的傷口,感覺都是莫名其妙死的,也是因為這個就再也沒有人去過那個祠堂了。”
這個祠堂在後山,而那斷腸草也在後山......兩者之間會有什麼聯系嗎?
李觀塵的目光如寒潭般冷靜,投向那坐在對面木凳上的男人。她的聲音不急不緩,卻透着一股掩不住的冷意:“錢滿堂死的那幾天,你妻子有什麼異常嗎?”
男人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仿佛被什麼勾起了記憶,但他很快低下頭,粗糙的手指無意識地搓着衣角,似乎在斟酌什麼。片刻後,他搖了搖頭:“沒什麼特别的。”聲音低沉而含糊,像是想要躲避某些東西。
屋子裡一時陷入沉默,炭爐中的火焰發出輕微的噼啪聲,伴随着屋外的寒風敲打窗棂。
李觀塵沒有立刻說話,她站起身來,目光在廚房内細細掃過,眼神沉穩而專注,仿佛一隻捕獵的鷹在尋找蛛絲馬迹。
牆上挂着的幾把刀具映入她的眼簾,其中一把刀的刀口隐隐有缺口,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冷冷的金屬光澤。
李觀塵緩步走過去,輕輕從牆上取下那把刀,指尖在缺口處滑過,嘴角微微一動:“這把刀和其他的刀不太一樣。”她的語氣淡然,卻帶着幾分笃定,“刀口有些缺口。”
男人聞言愣了一下,眉頭緊鎖,仿佛無法理解:“怎麼會?我一直都把這些刀保養得很好,每次宰完豬都會仔細檢查,确認沒有任何問題才會收起來。”他的語氣中透着困惑。
說罷,他伸手接過刀,仔細打量了一番,手指在缺口處輕輕摩挲。
“真是奇怪,這把刀我經常用的。”男人皺着眉頭,喃喃自語,“如果有缺口,我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刀,用起來會很鈍,下次用的時候一定會出問題。”
李觀塵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出聲。
“你覺得這缺口是怎麼造成的?”她忽然問道。
男人微微低頭,仔細摸索着刀刃,眉頭越皺越緊:“這恐怕是砍過很難砍的東西,而且用刀的方式不對。”他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努力說服自己這隻是個意外。
“那你上次用這把刀是什麼時候?”
男人頓了頓,眉頭深鎖:“就是……那天白天用的。”他聲音有些低沉,“我本來酒量挺好的,但那天我不知為何就喝醉了,後來出了那件事,我就再也沒動過這把刀。”
李觀塵眼神微閃,她輕輕将刀放回原位,擡頭望向男人,語氣不動聲色:“對了,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她頓了頓,像是不經意般開口,“你妻子有沒有一件暗紅色的衣服?”
這句話來得突然,男人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被人當胸一拳打中,整個人愣在原地。
屋内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隻有外頭的風依舊呼嘯而過,夾雜着未融的寒意。
他喉嚨裡發出幹澀的聲音:“暗……紅色的衣服?”他的語氣裡透着一絲驚慌,還有一種拼命掩飾的慌亂。他的目光在屋内遊移,不敢直視李觀塵。
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李觀塵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看着他,仿佛一位獵人等待獵物最終落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