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斜,蒼穹被層層灰雲遮蓋,隐約露出幾縷寒光。李觀塵倚在一棵粗大的古樹下,從懷裡掏出一個有些冷硬的烤紅薯,慢悠悠地吃着,稍作休息。寒冬的山林中,一片寂靜,偶爾幾隻烏鴉從高空掠過,帶來一聲尖銳的鳴叫,令人心生寒意。她環顧四周,看了看包裡的草藥,心中暗自盤算:“還差幾味就齊了,天色已不早,在這林子裡恐怕再有一兩個時辰就已經很黑了,得加快動作了。”
快速将紅薯吃完,她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攏了攏衣服,繼續沿着山間的幽徑前行。不多時,包裡的草藥終于湊齊。正準備循着原路返回,忽然瞥見不遠處竟有一條河。李觀塵心下好奇,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在這片山林中走了這麼長時間,卻從未出現過河流。
撥開雜草灌木,一條緩緩流動的河流展現在她眼前。河面約有三丈寬,水色澄澈見底,蜿蜒曲折地流向遠方。奇怪的是,這深冬時節,河面竟無一絲冰痕。她蹲下身,用指尖輕觸河水,觸感微涼,卻沒有寒冷刺骨的感覺。“奇了,怎麼會沒結冰?”她低聲喃喃。
她站起身來,目光掃過河面,卻發現河水中沒有半點生氣——連最常見的小魚小蝦都沒有。李觀塵微微皺眉,頗為失望地拍了拍衣擺,本以為能吃上烤魚也說不定,剛準備轉身回去,目光卻被旁邊的一抹黑暗吸引住了。
一座洞穴!
洞口約有一丈寬,高也在一丈上下,周圍的岩壁上留有風雨侵蝕的痕迹。洞穴内漆黑無比,仿佛是一張巨獸的嘴,吞噬着外界微弱的光,讓人看不清裡面有多深。寒風從洞中吹出,帶着一股潮濕的腥氣,令人生出些許不安。李觀塵微微眯起眼,心中猶豫是否靠近。
正思忖間,肩上的蠱蟲忽然躁動不安,前肢輕輕拍打着她的脖頸,似在示警。李觀塵一凜,連忙蹲身藏入一片濃密的灌木叢中,屏住呼吸,靜靜觀察。片刻後,林間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身影緩緩從樹林中走出。那人披着兜帽,整張臉都隐在陰影裡。她四下張望,目光警覺而謹慎,确認四周無人後,這才迅速朝洞穴走去。臨近洞口時,她轉過身,披風下露出一抹鮮豔的紅色布料,極為刺目。
“阿諾?”李觀塵低聲喃喃,目光微凝。
她放緩呼吸,靜靜觀察那人進入洞穴後,才起身朝洞口靠近。靠近時,她發現洞穴周圍的地面散落着深深淺淺的腳印,有些是人類的,但更多的是某種看似野獸的足迹。
“這是?”她蹲下身,仔細察看。那些腳印形狀怪異,足印瘦長,大小約有磨盤一般,四個腳趾尖銳,每個腳趾的印記深深嵌入泥土,清晰可見,可見體型也應該非常之大。她擡頭掃視,旁邊的一棵大樹上赫然有四道深刻的抓痕,劃破了樹皮,露出白森森的木質。
李觀塵站在洞穴旁,猶豫着是否要跟進去。洞口不大,内裡的空間看起來也不寬敞。她很清楚,一旦進入洞穴,若被察覺,幾乎沒有任何藏身之處,而若恰巧洞中人折返回來,想要退身也無疑會被撞個正着。
正當她權衡利弊之時,洞中忽然傳出了似乎對話的聲音。李觀塵心下一凜,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洞裡竟然還有人?” 她暗自嘀咕。聲音斷斷續續,似是因為洞穴深處的回音而變得模糊難辨,但語氣中隐約夾雜着争執的火藥味。
她壓低身形,悄然貼近洞口,試圖聽得更清楚些。模糊的對話聲中,帶着急切和憤怒的情緒,依稀分辨出一個熟悉的聲音——阿諾。隻聽她怒聲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之内,你若還拿不出醫治方法……”她的話戛然而止,接着傳來一聲重重的抽打聲,伴随着隐忍的悶哼。
“這次,我會直接殺了你。”阿諾的聲音冰冷決絕,回蕩在洞穴深處,帶着森然的寒意。李觀塵眉頭微蹙,心中暗暗思索:“醫治方法?她在說什麼?”随後,又傳來了幾聲抽打的聲音,而後便是一片寂靜。
片刻後,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洞口方向傳來。李觀塵神色一變,迅速躲入一旁的陰影裡。她屏氣凝神,目光盯着洞口,隻見阿諾的身影緩緩走出。她的帽檐依舊壓得很低,四下張望了一番,似乎确認周圍無人後,這才快步離去,腳步沉穩急促,帶着幾分不耐。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樹林深處,李觀塵這才從藏身處探出頭來。目光掃向洞穴,心中多了幾分好奇和警惕。
她壓低身形,緩緩靠近洞穴,腳步極輕。洞穴内的空氣陰冷刺骨,連寒冬的寒風都顯得溫和了許多。濕滑的地面上散發着一股腐敗的潮氣,洞壁上挂着厚厚的冰柱,泛着寒光,仿佛一座天然的冰窖。她裹緊身上的棉衣,心中暗暗戒備:“這裡面,竟比外面還冷。”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洞壁前行,腳步放得極慢,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越往裡走,光線卻漸漸明亮起來。應當是洞穴深處有天然的縫隙,将外界的微光滲透了進來。
“滴答……滴答……”洞穴深處傳來水滴聲,在寂靜中顯得尤為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