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塵對于阿諾的這次舉動并未放在心上，想着這應該便是她手中最厲害的了，而且現在扶持她的村長也已經放棄了她，她應該翻不起什麼浪花了，況且還能讓自己的蠱蟲飽餐一頓。

隻是，那蠱蟲的氣味——她總覺得似曾相識。

就在第二天中午李觀塵準備收拾行李走的時候，門口聚集了手持榔頭的村民叫嚷着。

中午的陽光明明很烈，但門口的氣氛卻沉得讓人喘不過氣。村民們手持榔頭、鋤頭，臉色有些猙獰，圍堵在門口。有人握緊工具的指節發白，有人低聲咒罵着。

“那個殺人的邪祟快出來！”讨伐聲此起彼伏。

——屋内——

阿歲倚着門框，雙手環胸，唇角帶着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她斜睨着李觀塵，挑眉道：“你看，不用我，你也是走不了了。”

李觀塵正收拾着行囊的手頓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有些生氣被人打亂了計劃。她緩緩擡頭，神色冷淡地看了阿歲一眼：“你怎麼知道他們說的邪祟不是你？”她頓了頓，眼神微微一沉，“還有，你怎麼還不離開？”

阿歲笑意更深，聳聳肩：“你都還沒走呢，我走什麼。”語氣輕飄飄的。

龍婆拄着拐杖，從屋内緩步走出來，沙啞的聲音帶着怒氣：“嚷嚷什麼呢！什麼邪祟不邪祟的！”她臉上布滿皺紋，剛恢複視力的眼睛微微眯起，在努力辨認着大門的方向。

李觀塵扶住她的手臂，聲音溫和了幾分：“阿婆，您眼睛剛好，别出去，我去看看。”

她輕輕撥開龍婆的手，擡步走向大門，動作依舊不急不緩。門栓輕響，她推開了門。

門外的村民頓時像是被冷風吹了一下，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陽光下，李觀塵一襲月白色長衫，衣角微微揚起，清冷的氣質讓她在這群衣着樸素的村民中顯得格外突出。她神色平靜，目光掃過面前的人群。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個穿着比尋常村婦講究些的女人，手裡握着一柄幾乎與她等高的鐵榔頭，臉上滿是悲憤，眼睛哭得通紅，指着李觀塵聲淚俱下地喊道：“就是你！你招來了邪祟，不，你就是邪祟，把我男人害死了！”

“還有我男人！”不少婦人的聲音此起彼伏，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李觀塵目光淡淡地掠過他們，臉上沒有絲毫慌亂。她輕輕拂了拂衣袖，仿佛在撣去并不存在的灰塵，微微皺眉，心中不悅更甚，但語氣依舊平靜：“能不能詳細說說？”

“你還這麼平靜！”那婦人猛地攥緊榔頭，青筋暴起，情緒激動，“森林裡發現了我男人的頭骨和衣裳！你又是從森林裡來的！”

“對！你來了沒多久，念安她爹就死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旁邊一個年長的漢子沉聲道，他臉色陰沉，手裡握着一根粗壯的木棍，虎視眈眈地盯着李觀塵。

“今天就要把你這邪祟燒了！”有人附和，聲音帶着幾分狂熱。

李觀塵冷冷地掃視了一圈這些憤怒而慌亂的面孔，眼底劃過一絲諷刺。她緩緩轉過頭，看向屋内的阿歲，聲音低沉：“就這你還要讓我救嗎？”

阿歲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躲閃，似乎有些心虛。

李觀塵輕哼一聲，視線重新落回那名婦人身上，語氣平靜卻透着一絲壓迫：“那些頭骨，是誰發現的？”

“是孫二！”婦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回答，随後又理直氣壯地補充道，“是他帶我們去看的！那坑裡全是男人的衣服和頭骨，我們都親眼看到了！”

李觀塵微微眯起眼睛，聲音平靜得讓人發寒：“孫二？他不是被關起來了嗎？他怎麼去的森林？而且，你們竟然還相信孫二？”

婦人被她這番話問得一怔，眼神有些閃躲，嘴唇微微顫抖：“孫……孫二起碼是村裡的人……況且，念安那小丫頭不是跟你走得很近嗎？她還跟你一起去采藥，說不定就是被你迷惑了！可那頭骨和衣裳是真真切切的，大家都看見了！”

“對！我們都看見了！”村民們紛紛附和，情緒再次高漲。

李觀塵目光沉靜，不急不緩地問道：“哦？那孫二又是如何知道那些頭骨在那裡的？”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寂靜。

婦人嘴唇張了張，卻說不出話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李觀塵環視四周，聲音冷淡而富有壓迫感，“你們當中有誰問過嗎？”

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原本激憤的氣氛被一絲疑慮和不安取代。有人低聲嘀咕：“是啊，孫二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得了巫女的指引。”孫二站在人群中，眼神閃爍，看情況有些不對，硬着頭皮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聲音卻帶着幾分底氣不足。

“呵，”李觀塵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天你還在巫女面前鬧得天翻地覆，怎麼今天就成了她的忠實信徒了？她到底許了你什麼天大的好處，讓你改口得這麼快？”

孫二的臉色頓時變了變，眼神躲閃了一瞬，随即硬着脖子說道：“你不要在這混淆視聽！巫女神聖不可侵犯，我昨日是被你蠱惑了才會對她出言不敬！如今已幡然悔悟，大家還在等什麼？趕緊把這個邪祟抓起來，燒了祛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