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所有目光猛地朝着角落投去。隻見孫二蜷縮在一棵枯樹旁,臉色潮紅,額頭布滿冷汗,雙手緊緊按着腹部,身子微微顫抖,表情有些痛苦不堪,仿佛随時可能倒下。
“孫二……你,你怎麼了?”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孫二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什麼,卻隻發出微弱的呻吟。在如此的寒冬,他卻渾身冒着虛汗,連唇色都隐隐泛青。他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死死盯着村長,而村長此刻的臉色同樣蒼白如紙。
突然,一道驚懼的聲音在人群中炸開:“他……他這是腹痛、發熱了!難道……難道他真的吃了……”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些猶豫的村民瞬間炸開了鍋。有人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有人神色陰晴不定,更多的人則是憤怒交加,目光死死地鎖定孫二。
“大家快把他抓起來!”一個年長的男人大聲喊道,眼中滿是怨毒,“除了他,我們村子就有救了!”
“對!抓住他!他吃了人,該死!”人們陸續的應和道,聲音越來越大。
李觀塵負手而立,冷眼旁觀着眼前的一幕,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她眼中映着映着那些被恐懼與憤怒支配的人們,映着孫二驚恐絕望的臉——這一切,竟是如此諷刺。
人性啊,就是如此的醜陋。
孫二被衆人的目光緊緊鎖定,額上冷汗涔涔,渾身發抖。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眼中透着驚恐與絕望,仿佛一隻被逼入死角的野狗。看着村民們一步步圍攏過來,孫二的眼神忽然一狠,猛地掙脫旁邊兩人的束縛,踉跄着沖向了站在一旁的村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拽住村長的衣擺。
“村長!你救救我!”孫二的聲音顫抖,帶着一絲哭腔,臉上盡是乞求,“我家裡還有老小要照顧啊,您可不能把我抛下不管啊!”
村長神色複雜,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渾濁的雙眼中透着一絲疲憊與痛苦。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似乎比方才更加虛弱,連站都站不太穩了。他閉上眼睛,似乎想逃避這一切,可身體的不适讓他無處可逃,他的手在袖中緊緊攥成拳,指節泛白。
見村長不為所動,孫二猛地提高了音量,聲音裡帶着瘋狂的尖銳:“村長!你不能卸磨殺驢!肉你也吃了的!這一切可都是你批準默認的!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嗎?!”
此話一出,村民們的喧嘩聲瞬間消失,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人們臉上的驚疑、震驚、難以置信交織在一起,紛紛轉頭看向村長。這個平日裡總是笑眯眯的老者,這個在村民遇到困難時總會站出來主持大局的人,竟然也牽涉其中?
“不會吧……村長?”有人低聲嘀咕,語氣中透着猶豫和不安。
“他……他不會真的……”
有些人下意識搖頭,不願相信,覺得孫二走投無路想要找個墊背的,但更多人則露出遲疑之色。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他們的想象,而如今,村長的反應,讓他們的心逐漸傾向于孫二所說的“真相”。
村長長時間的沉默,讓人們開始相信他也參與其中,而且他身上的不适感也讓大家瞧出了端倪,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礙于他村長的身份,人們遲遲沒有動作。
沉默了許久,村長終于緩緩睜開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腳邊的孫二,又掃了一圈四周那些複雜的目光。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顫了顫,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歎了一口氣,沉沉地閉上了眼。
他已經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路了。
片刻後,他似是下定了決心,艱難地邁步向李觀塵走去。他的步伐沉重,每走一步,身體便虛弱一分。直到站定在李觀塵面前,他才擡起頭,那雙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滄桑,有氣無力的聲音帶着幾分哀求:“李姑娘,借一步說話?”
李觀塵微微一笑,眼底卻是一片冷意。她懶洋洋地抱着手臂,打量着眼前這位這個瘦小‘可憐’的老頭:“村長,有什麼不能在這裡說的?”她的聲音帶着幾分戲谑,尾音微微上揚,“如今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也就沒必要再裝下去了吧。”
村長的手在衣袖中緊緊握拳,骨節微微泛白。他咬了咬牙,最終壓低嗓音問道:“我這身子……還有救嗎?”
此話一出,衆人倒吸一口涼氣。村長的承認無異于最後一根稻草,将所有人的信念徹底擊碎。
孫二先是一怔,随即放聲狂笑,笑聲中帶着幾分凄厲和絕望,像是一個瘋子一般:“哈哈哈哈!村長!你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哈哈哈哈!我都沒求過那死丫頭,你倒是先忍不住了!可真有你的。”
村長沒有理會孫二的嘶吼,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李觀塵。
李觀塵笑了笑,緩緩走近,擡手輕輕拍了拍村長的肩膀,她的手指不動聲色地從村長的肩膀上劃過,将那根插入他身體的針不動聲色的取了出來,語氣帶着一絲意味深長:“村長說的哪裡話,您哪裡生病了?”
村長一怔,旋即猛地瞪大雙眼,臉上的血色一點點恢複,他能感覺到身體的不适正在迅速消退。他的目光緩緩下移,看着李觀塵手指間那根細微的銀針,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虛弱并非因病,而是……
“你……”村長的聲音帶着驚恐和震驚。
李觀塵緩緩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像你這種貪生怕死、趨炎附勢的小人,當真還不如孫二呢。真是讓人作嘔。”
村長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如紙。他的嘴唇哆嗦了幾下,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隻是如洩了氣般,踉跄後退一步,徹底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