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近,眼眸裡帶着凜然殺機:“三日後,我回北疆。我會快些,将他們殺了,爬上去。”
“耶律赫澤,你來殺,我助你。你可呈給大齊皇帝。拿功挂帥。”
“但願如此。”嶽成秋看着地面樹影淡淡道。
待呼延烈走後,他微仰着頭看天上飄着的兩三烏雲。
今夜裡看不到月亮,月亮沒有為他停留。
三日後再戰,他會給耶律赫澤痛擊,助呼延烈回北疆。
待那時,他便可将北疆逐出蒼茫平原。
……
這夜裡分外安靜,靜到連一聲鳥鳴都無。
嶽成秋在年廉帳中,又是一夜未眠。
等天将亮,左右也睡不着,他起身摸了槍出帳子。
等他練完槍,見時辰還早,索性在外間散散心也好,等着再晚些帶嶽家軍排陣晨練。
忽有隐約的打鬥聲傳來,嶽成秋心念一動,随着聲音尋過去。
等繞過幾個帳子,便見許小曲白衣翻飛,一杆長/槍靈巧,打在薛煜手中那雙鴛鴦钺上發出“铛铛”聲響。
薛煜接得辛苦,喘着氣喊道:“許小娘子,收手吧,我又不是嶽成秋和楊柒那等用重兵的,你挑我鴛鴦钺也沒用啊。”
許小曲眉一挑,銀槍一轉卡進鴛鴦钺的縫隙裡一别一拉,将鴛鴦钺挑飛了去。
她逮着這機會就揮着長槍往薛煜身上招呼。
薛煜着實無奈得很,堪堪避過鋒芒,借一邊帳子一躍而起,踩在帳子頂上縱躍而下重新握住他的鴛鴦钺。
隻須臾,他便襲至許小曲面前勾唇一笑:“許小娘子,硬抗我不行。輕功,你不行。”
話落,他的鴛鴦钺回寰,擦着許小曲手中槍杆過去眼瞧着就要劃破許小曲的面頰。
那杆銀槍忽又攪起塵土,許小曲旋身而下,長槍順勢繞了個圈打在薛煜腰間。薛煜被她輕輕一推,便落至一旁。
他幾下翻上枯樹,也不知何時抓了一根枯草葉叼在口中。
他靠坐在樹杈上晃蕩着一條腿在從上面看着許小曲:“許小娘子,你行行好,去跟嶽成秋他們幾個打,我這小身闆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
許小曲握住長/槍前指,仰頭看着他:“薛煜,你下來。說好的今日陪我走百招,還差三十,繼續打。”
“我的許小娘子——”薛煜拖長聲音,抱着他的鴛鴦钺在樹上同許小曲講道理。
“我這身本事夠用了,你别練我。早些年在福南山練輕功也是這般被我家師父追着打。好不容易出師了,還得被你追着打。好小曲,饒了我罷。”
“你不是說若我上戰場還做我副将?戰場上寸長寸強,你輕功雖好但架不住單打獨鬥,若是戰場隻餘你,你當如何?”
許小曲的聲音緩下來,她看着薛煜苦笑一聲:“薛煜,若是真有那時候,你要能撐到我來才是。”
薛煜握着鴛鴦钺的手收緊,他眼尾撩起點笑意:“許小娘子,你真是……”
他家許小娘子,總是這般為别人着想。
冬日晨間的原上,凜冽霜風卷過來,将這方站着的人吹得身子微顫。
“誰?”許小曲猛然回身,人未至槍先到,槍尖釘入來人足前三寸。
“我。”嶽成秋看着銀亮槍尖,一時不知說什麼。
“我是在同薛煜切磋,他說想練練的。”許小曲一把拉過剛從樹上跳下來的薛煜擋在自己面前,面上帶着歉意,“嶽将軍若是無事,我便先退下了。”
她剛踏出一步就被薛煜抓了後脖領子,薛煜把她放回嶽成秋面前:“喏,嶽将軍是來找她的罷,我先走了,待晚些我再将她領回去。”
許小曲:“……”
天殺的薛煜。
她轉身想抓薛煜,卻見薛煜已退至十步開外。
許小曲氣得牙癢癢,怎的又是這招?
她還未說話,就聽着嶽成秋淡淡道了句:“我路過,沒什麼事。别怕。”
她還當真是怕他……
也就是薛煜敢這般,明明知曉她所想還要将她留在這裡,待晚些定要他好看。
許小曲心底裡罵完薛煜,歎出一口氣。
她擡起頭,見嶽成秋神色與往日無異,遂笑道:“那嶽将軍若是有事來帳子找我便是。”
“好。”
“饅頭雲天氣晴,嶽将軍,今日當真是好天氣啊。”
許小曲同他錯身而過,蒼茫平原上的風拂過來,帶起她散落的鬓發,掠過嶽成秋耳畔。
嶽成秋的銀槍點在地面,他走時,銀槍槍尖拖出一尾長長的痕迹。
她說得不對,今日天氣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