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許小姐請便,若是收拾好了招呼一聲,他們還可幫忙提行囊。”柳輕安微微點頭,立在一旁。
許小曲拉着嶽成秋進院子,在廊下同他低聲道:“嶽成秋。待進了都城,你且找地方住下。如今你名聲太大,我不知有沒有人識得你。”
嶽成秋挑眉:“我戴個面具便可。大齊嶽成秋,可是還在嶽府習兵法,哪來的功夫來大盛?你隻喚我名,那我便姓成而非姓嶽。”
“若不想喚,我也能擔一句兄長。”
許小曲看他良久,笑了句:“嶽将軍,你當真是不吃虧。”
她關上門,嶽成秋站在廊下,他聽她的将銅鈴收好改作玉佩,若是不占點便宜,他太吃虧。
房門再打開,她抱着一杆用布包好的東西。她擡手撫在布面上,眉目柔和。
“我的槍,它叫三尺雪。”
嶽成秋看許小曲這般模樣,知曉她定然是喜歡極了這把槍。
“幼年時就用的它,師父請了名師出山才得這一杆。”她絮叨着,行走間帶起銅錢輕響,走出十餘步,她回頭,“嶽将軍怎的不走?”
“來了。”嶽成秋幾步跟上來,接下她手中的行囊,同她并肩而行。
“許家,是不是待你不好?”
他低聲問着,伴着幾聲悶悶的銅鈴聲響。許小曲瞧他一眼,眼中極快地劃過一絲冷意,面上帶笑:“是啊,不好。”
春日裡,雨下不大,不多時就停了。烏雲退去,日陽冒出頭來,灑下一片斑駁碎光。她走在前頭,火色的衣衫落上細碎金芒,帶起一尾金紅交織的餘光。
嶽成秋看了許久,才又跟上去。
他們三人的東西都不多,一人一個包袱。薛煜包袱裡多出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像個雜貨鋪。他背着他的鴛鴦钺走在前面,回頭看時,小曲正望着玄玑觀門口的匾額發呆。
嶽成秋站在她身邊陪着她,等小曲回過神來,低聲同他說了些什麼。
然後幾步朝他奔來,薛煜伸手攔下她:“許小娘子,下山路不好走,慢些。”
許小曲同他低聲道:“等下次回來,再拜會師父。”
“好。你說了算,待會兒還是得勞煩山底下的蘇姨隔些時日來打掃了。”薛煜跟她笑說,“我這些日子下山,蘇姨總問你怎的不去看看她。她也是前些日子剛回來,似是出了遠門,否則我們觀裡哪裡會落這些灰。”
“那晚些便去看看她再走。”許小曲眼眸微亮,轉過頭喚一句,“嶽大俠,走了。”
不叫嶽将軍,還怪不适應的。
她心下無奈。
嶽成秋倒是樂在其中,他揚聲應了句:“來了。”
柳輕安也不多問,隻笑說許小姐果真是性情中人。
那些個官兵被薛煜打怕了,一路上恭敬得很,薛煜讓往東他們絕不往西。看得小曲都覺着累,但奈何,薛煜他對這些官兵一向沒好臉色的。
待出得玄玑山下的鎮子,官兵才告辭。
柳輕安帶着幾個暗衛,買下兩輛馬車前行。
行了約摸七日,剛進豐陽縣地界,還在郊外官道上就見有人哭着拽住官驿官兵的褲腿哭得聲嘶力竭。柳輕安上前一問才知,是近些日子,黑雲十八寨的匪徒出來搶掠,搶走了他們走商的物件還有許多錢财。他哭喊着,若是到時他們交不出貨,就是血本無歸。
嶽成秋眉一挑,上前拉起那人,朝官兵問道:“既有匪患,為何不除?”
官兵犯了難:“豐陽縣地處偏僻,黑雲十八寨又建立已久,上面不派人來,衙役不夠用。加之那寨子易守難攻,在這方豐陽山上三面環水,要剿匪,難如登天。寫下懸賞令亦是無人敢揭。”
這黑雲匪寨早些年跟豐陽縣相安無事,從不曾像這般燒殺搶掠,今歲也不知何故。
許小曲一把拉過薛煜:“我前些日子正算到有人為禍,為尋能人走了大半個大盛,今日才趕來。你瞧,他武功高強,能以一敵百。我已算過,隻要他帶隊,不說剿滅匪寨,也可救出被困之人帶回錢财。”
薛煜面無表情點頭道:“可行。”
嶽成秋的手落在腰間劍柄上,看着眼前兩人一唱一和。
那官兵忙問:“敢問高人是?”
“我乃玄玑山聞道長首徒,奉師父之命前來助周縣令一臂之力。”許小曲自包袱裡取了拂塵陰陽幡,一手抱拂塵一手執幡。
嶽成秋替她捧着八卦盤,薛煜悶笑一聲,很快肅了臉。
“竟是聞道長高徒!”官兵一驚,忙迎她進官驿,“聞道長果真是神機妙算,心懷天下。這匪患剛起不久,就找人來救。待道長歇好了,再帶各位前往府衙,同縣令大人一叙。”
聞甚安聞道長,久不出山,早聞早些年收了個徒兒,未曾想今日便見着了。
她路引符碟做不得假,手中還有聞道長的印信。他們當真是運道好,剛出事就遇見聞道長的徒弟,定能解他們燃眉之急。
保不準還能借機剿了匪寨,還豐陽縣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