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這位少皇殿下怎麼突然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在這為了祭祀天神而舉辦的演武會上,哪怕挑一個修為平平的小卒子出來,他也不會怯戰,何況是剛剛奪了頭籌的赫連珏?
可赫連大君卻有些擔憂:“少皇若是有興趣,盡可一戰,長離天神不會拒絕任何一個想要争強的武者,即便他是個外鄉人。隻是你左肩上的傷還未好全,恐怕……”
姬少衡:“無妨,傷在左肩,不影響右手。”
赫連珏聽出他的狂妄來,問:“一隻手就想赢我?”
姬少衡歪了歪頭,戲谑地笑道:“綽綽有餘。”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那些赫連部的武士一時憤怒起來。
有人對赫連珏說:“世子,應他一戰又如何?”
“不錯!若論仙法修為,自是不敢跟大周王族相比,可演武會不準用神通法術,隻論武藝招架,咱們未必就比他們差!”
丹隐心知姬少衡劍術不凡,不是個好惹的人物,道:“世子,不然讓我去……”
赫連珏擡手,令所有人都靜下來。
他絕非未戰先怯之人,也不認為自己真會輸給姬少衡,答應道:“好,我就跟你比一比。”
約戰既成,雙方在演武台上站定,白袍是姬少衡,黑衣是赫連珏。
鼓角齊鳴,長風卷起肅殺之氣,吹拂着二人的衣袍。
觀武台上,丹隐和瑤華圍在大君身邊,瑤華有些擔心地說:“真要比麼?父君你怎麼不攔着他們?”
赫連大君沒有阻攔,一是因為姬少衡想要挑戰赫連珏,頂多算是二人私下裡的武鬥,倘若他這個大君下場幹涉,小事會化成大事,直接關乎到兩國的榮譽;
二是他想看看赫連珏怎麼處理此事,至少現在看來,赫連珏太年輕氣盛了些。
不過年輕人就是要氣盛才好,無論結果是輸是赢,他身為父親,更想在自己兒子身上看到不服輸的心性。
演武台上,太陽正漸漸升到最高處,日光越發毒辣。
赫連珏單手架起截雲刀,姬少衡一展東君劍,下一刻,兩個人身影一躍,毫不猶豫地殺向彼此!
刀與劍“當”地一聲架在一起,碰撞出滾燙的火花!
赫連珏刀風威猛剛烈,每一刀劈下,都帶着天崩地裂的力量。
姬少衡使劍也同樣力發千鈞,隻是他劍風中多了幾分古怪狠辣,有時出劍的路數堪稱刁鑽,令人應接不暇。
雙方來回招架百十回合,當真難分伯仲。
台底下的叫好聲此起彼伏,一會兒是赫連部的武士們在歡呼,一會兒是大周使節團的人站起來鼓掌。
氣氛越打越熱烈。
赫連珏奪取先機,開始連番進攻,密不透風的刀勢讓人看着就感到一陣窒息。
姬少衡持東君劍,來回格擋防守,步下一退再退。
赫連珏難得占住如此明顯的上風,準備乘勝追擊之時,忽然,幾不可聞地,姬少衡哼笑一聲,架住赫連珏劈來的一刀,将東君劍輕輕一翻。
明晃晃的日光從劍刃折射而出,往赫連珏眼睛上一照,赫連珏被光芒刺得短暫一盲,就這瞬息之間,東君劍趁勢送入他的心口。
這是一記殺招,赫連大君一下站起來:“手下留情!”
丹隐大驚:“世子!”
赫連珏本能撤刀後退,躲過刺來的劍鋒,一時失去重心,倒跌在地,再擡頭,一道寒風撲面而來,東君劍已穩穩指在他的咽喉處。
這劍再短一寸,赫連珏還有翻身躲避的機會,再長一寸,就有可能傷到赫連珏,偏偏姬少衡收放自如,不偏不倚地架在他的要害處,奠定了這場勝局。
姬少衡:“你輸了。”
“好!打得好!”
大周使節團的人高喊着“少皇”,發出一陣歡呼。
赫連珏後背冒了一層汗,反應了好長時間,才接受自己落敗的現實,也為自己方才求勝心切的決策十分懊喪。
這時丹隐奔上台來,撲到赫連珏身邊,要将他扶起:“世子,你怎麼樣?”
赫連珏很失落,可看到丹隐擔心的眼神,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兩個人站起來,赫連珏輸也輸得坦蕩磊落,對姬少衡說:“你的劍法确實勝我一籌,是我輸了。來人,将琉璃刀送給少皇!”
捧着木托盤的武士上台,雙手為他獻上托盤中的寶刀。
姬少衡将琉璃刀拿起來,握在手中,來回打量了兩眼,笑了笑,又将刀放回托盤中。
“世子當真願賭服輸的話,不如将它送給我。”姬少衡擡起東君劍,以劍柄朝赫連珏頸間一點,“這個,本王很喜歡。”
赫連珏低頭瞧去,正是丹隐送他的那枚金絲項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