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珏讨厭這樣的野蠻,在他心裡,丹隐跟那些奴隸不同。
曾經在宴上,有個勳爵家的兒子要送給赫連珏一名小奴隸,請他嘗嘗味道,赫連珏拒絕了。
這人還不長眼睛,看不出赫連珏已經黑了臉,不知死活地将所有奴隸推出來,讓他拿丹隐出來交換一個晚上。
他還笑話赫連珏,把丹隐擱在他的帳子裡就是在暴殄天物,因為他根本不懂,将丹隐弄得梨花帶雨會比他笑起來的樣子好看太多了。
赫連珏一咬牙,不顧阻攔,撲上去把這人揍得鼻青臉腫,要不是丹隐攔住他,險些就要鬧出人命。
赫連世子用拳頭告訴所有人,丹隐是他的兄弟,不是奴隸,誰也别想把他當物件一樣狎.玩。
然而此時此刻,赫連珏将丹隐壓在身下,又忍不住去想,倘若他冒昧地去親吻丹隐的嘴唇,一定會将他弄哭。
他知道,丹隐眼中含淚的樣子一定比平常更惹人憐愛疼惜。
可他更喜歡丹隐笑。
赫連珏最終沒有吻他,請求道:“今夜我不想自己睡,你可不可以陪着我?”
丹隐果然笑了,摟住赫連珏,拍拍他的後背作安慰:“當然。”
兩個少年牽着手睡下。
等丹隐睡熟之後,赫連珏才裝作不經意地用嘴唇蹭一下他的臉頰,嘴角壓都壓不住地笑起來,額頭抵着丹隐的,與他一起入夢。
……
演武會過後,祭祀天神的典禮緊跟着就來了,等參加完祭祀,大周的使節團就要啟程回白帝京。
姬少衡作為貴客,受邀出席了這場典禮。
赫連瑤華身為部族的聖女,要在典禮上獻舞,大君還命她在長離天神的神像下,為姬少衡獻上花草環,作為祝福。
命令下來以後,瑤華伏在父親膝上,哭着鬧着說不願意。
她哭得眼睛紅紅的,可神情倔強:“女兒看出來了,父君讓我去獻舞送花,就是想将我許配給那位少皇殿下,可我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
赫連大君眉頭深皺:“無論是相貌、出身還是性情,少皇都是萬中無一的人選,現在大周仙帝也有意指婚,多好的一樁姻緣,你連他都看不上,你以後還想嫁給誰?”
“我有喜歡的人!姬少衡再好都不及他好!”
“瑤華,不要再說這種孩子氣的話。”
“父親……”
瑤華偷偷看了一眼身為親衛的雷泰,雷泰别開了眼睛,默不作聲。
瑤華更加委屈,又扭頭去求赫連珏和丹隐:“父親這樣對我,哥哥們也不疼我了嗎?”
“瑤華。”赫連珏心有不忍,将她摟進懷裡,可他身為世子,不能當衆忤逆父親。
唯獨丹隐杵劍下跪,想為瑤華求情:“大君,您明明那麼疼愛瑤華,難道不想看她幸福麼……”
“你不要替她求情,”大君沉下臉來,盯着瑤華,“她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她是赫連部的郡主,她的幸福遠在百姓的幸福之後!”
赫連瑤華沒想到能從一向慈愛的父親口中聽到這麼絕情的話,眼淚一下落了下來:“你就是個暴君,我讨厭你!讨厭你!”
她強忍不住委屈,哭着跑出帳子,騎上馬就往營寨外奔去。
“瑤華!”赫連大君喚她不得,又急又氣,“我真是慣壞了這個女兒!”
“大君别擔心,我去追她回來。”丹隐抱劍請命,步步後退,直至出了帳子才轉身去追。
兩匹馬在平川上狂奔,瑤華從來沒有騎這麼快過,小紅馬也暴躁起來,瘋了似的開始橫沖直撞。
瑤華沒穩住重心,一個驚呼,就要從馬上栽下來,丹隐合身撲上去,抱住瑤華,跟她一起滾下山坡。
滾落時,丹隐着意護着她的頭,自己摔了個頭暈眼花,好容易才從坡底停下。
瑤華沒受一點傷,可吓得魂都飛了:“丹隐哥哥!”
丹隐緩了一陣兒,才忍着背脊上的疼痛坐起來,說:“我沒事,瑤華,跟我回去好麼?大家都在擔心你。”
瑤華越想越委屈,伏在丹隐身上大哭:“哥哥,我就不能嫁我想嫁的人麼?還有雷泰,他根本就是個膽小鬼!我能為了他忤逆父君,他卻不敢為了我去跟父君提親!”
丹隐了解雷泰,因此替他解釋:“瑤華,你知道他不是膽小怯懦的人,你現在讓他去殺了姬少衡,他不要命也會去的。他或許覺得,你該有更好的歸宿。”
“連你也覺得我去給姬少衡做側王妃,就是最好的歸宿麼?”
“不,不是的,隻有你覺得好,才是真正的好。”
瑤華像蔫掉的小花,跟他說出自己的心事:“那位少皇殿下看我的時候,目光冷冷的,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我不想跟一個眼睛那麼無情、可怕的人過一輩子,何況白帝京裡沒有你們,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很害怕。”
丹隐想起姬少衡教他練劍時的場景,又道:“或許你隻是還不了解他,他沒那麼可怕。”
“他隻是待你不同,因為你救過他的命。”說着,瑤華想到一個好主意,“等祭祀大典的時候,你替我去給他獻上花草環,好麼?你救過他,他一定不會覺得怠慢。”
丹隐瞪了瞪眼睛:“這怎麼行?”
瑤華又換上哭臉:“哥哥,别把我送到姬少衡面前去,我害怕他。”
丹隐撫摸着瑤華的頭發,遲疑半天,最終應下:“好,你别哭啦,我去向大君請求,看他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