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道旁的栾樹花零散地掉落在地面,風一吹,枝葉沙沙地響,顆粒般的又落了些下來,掉在程意的發頂和衣服上。夏天雖近,晨風吹過程意的脖子卻還是能感受到涼意。他慶幸自己出門前加了件外套。
學期末将至的緣故,老師們不約而同都将時間留給他們複習。
左銘掐着點到教室,險些遲到。打着哈欠,一臉困倦地趴在桌上。
“你昨晚沒睡?”程意問他。
左銘偏頭,半張臉枕在右手臂膀,眯着眼懶洋洋地回答:“聰明。”
“都不用猜。”程意湊過去嗅了嗅,眉宇微微皺起,“不是去吃日料了麼?怎麼一股酒氣?”
左銘擡起頭伸了個懶腰,姿态散漫,右手撐着下巴漫不經心道:“對啊,但下半場又去了酒吧,還遇見個可帥的alpha呢。”
他嘴角挂起笑,忽然又撇嘴看程意:“給你發消息怎麼不回我?”
“壞了。”怕左銘不信,程意還将那屏保裂的不能再裂的手機從包裡拿來給他看。
左銘一臉嫌棄地指着那手機:“你這手機經曆了什麼?碎成這樣。”
“昨天電腦進水了,裡面還有資料。想着找學校附近的店修電腦,路上摔了一跤。”想起昨天的經曆程意不由地皺眉。
聽見摔字,左銘倏地伸手過來摸索程意,程意似乎驚到了,身體往後瑟縮往後退。
“别摸了,别摸了。”程意抵不住左銘觸摸,用手擋開他,“我沒事。”
“真沒事兒?”左銘問。
“嗯。”程意點頭,“有個beta幫了我,我沒受傷,他倒是受了傷,我說帶他去醫院,他不去。”
“那這個人真奇怪,正常人至少應該要你點醫藥費。”左銘摩挲唇釘,似是思考。
“所以後來那個人什麼都沒要就走了?”左銘略有不解地問。
“沒有,他就讓我請他吃了碗面。”
“我差點還以為這人入了紅十字會,什麼要求都不提。”左銘說。
“真是個怪人,要我是那個beta,還不好好訛你一筆。”左銘又上下打量了程意一番。
程意聽他這麼說,反駁道:“也沒那麼不堪吧。”
“反正我是沒見過beta有什麼好人。”左銘笃定。
見說不通,程意索性沉默複習課本。
下課鈴響,他才收了書筆,餘光瞥見左銘腦袋還趴在桌上。伸手按住他肩膀晃了晃,“下課了,回你宿舍睡去。”
趴着的人聽見聲響這才動了動,擡頭蒙眬着眼看他問:“幾點了?”
程意看了眼手表,顯示9點45分,于是四舍五入:“快十點了。”
左銘站起來揉了揉眼睛,“他們應該還在上課,我沒帶鑰匙。”
“那你陪我去取電腦。”程意見他馬虎慣了,将書塞進包裡。
“那你請飯。”左銘開口。
“你昨天不是吃日料了麼?”程意問。
“你請的哪有日料好吃呢。”左銘笑了笑。
“故地重遊”的感覺并不好,尤其是那條巷子,讓程意想起昨晚不好的回憶。砸那醉漢的那塊闆磚,還躺在路邊。
程意也不知道那個跑掉的同夥會不會報複住在附近的陶斯延。
老闆将他電腦取了出來,讓他開機看看有沒有什麼文件丢失。
程意檢查了一下,電腦一切正常。他将電腦收好,準備要付錢。又蓦地想起那包裡那屏保摔的慘不忍睹的手機。拿出來遞給老闆問:“您看這能修麼?”
老闆眉頭一皺,接過看了下:“能修,不過你這懷的又是電腦又是手機,夠倒黴啊小夥兒。”
左銘聽後在旁邊難抑嘴角弧度,程意尴尬笑了笑。
老闆朝裡屋喊道:“阿勇,把我工具箱拿出來!”
“行,知道了。”一道難掩住煩躁的男聲。
聲線穿過程意耳畔,讓他心中一振。他沒聽錯,這是昨晚追他其中之一醉漢的聲音。
程意胡亂抽出幾張鈔票放在玻璃櫃上,将手機拿了回來:“老闆我不修了。”
抓起左銘的手臂就往外走,顧不得老闆在後面問道:“怎麼就不修了啊?”
左銘也是被他這舉動弄得暈頭轉向,到了巷子口,掙脫開他的手問道:“怎麼了?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
“剛才裡屋那人,就是……我昨天遇到的醉漢之一,我怕……那老闆幫親不幫理,到時候……我們倆處境就危險了。”程意大口喘着氣斷斷續續道。
“你手機借我用一下。”程意接過左銘的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