祾歌抓住時機,攻勢一氣呵成,伸手便來奪!
兩人并未僵持,祾歌便奪下了羅揚的馬槊。他高興極了,調轉槍頭,得意洋洋地繞着練功場騎了一圈,才在羅揚面前停下,将馬槊抛了過去。
“幹得不錯。”羅揚雙腿一夾馬腹,接了馬槊。兩人下馬,羅揚點評道:“你知道你現在的問題出在哪裡嗎?”
陳明德小跑着推開了溫泉房的門。祾歌在蘇戎墨的服侍下一邊解盔甲一邊問:“是我前段時間沒練功嗎?”
“不隻是。”羅揚捏了捏他的肩膀。小少年的中衣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濕衣貼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捏起來竟有些硌手。
羅揚收了手,道:“在戰場上瞬息萬變,所以大将一般都最好是五大三粗的。這樣才有足夠的力量來進行厮殺。而且最好還要胖一點,這樣在戰鬥中才能有足夠的耐力。這兩點,是你目前最欠缺的。”
祾歌已經走進了浴池,他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苦着臉道:“師父你是知道的,我吃東西沒胃口啊!”
祾歌不大吃油膩膩的東西,他身體沒有那麼好,吃了容易不消化。加上他運動量不小,所以他總存不住幾兩肉。而且太後信佛,自陛下登基,就已經下令不許全國上下吃肉了。前段時間還有人因為吃魚被參了一本。隻不過他是個例外,陛下剛登基那段時間他病重,醫師說他隻吃素隻怕活不下來。出于心疼孫子,太後才特許他破戒的。
小黃門拎來了食盒,祾歌望了一眼,撿了幾樣東西來吃。其實這些他也不是很喜歡吃,隻能勉強吃點。進宮的時候可不是說出恭就能出恭的,所以他喜歡的牛乳也不能多喝。
不過畢竟是長身體的半大小子,祾歌一頓能吃好幾斤飯。他風卷殘雲一般解決了早餐,揉着肚子打哈欠。
“還是到四遍報曉鼓響叫我。”祾歌打了個哈欠。他習慣晚上少睡一會,白天每隔一段時間就小憩一覺,這樣能省下來好多時間來用功。
太後愛才,為了獲得她一句稱贊,不管多用功他都願意做。
蘇戎墨悄悄退了出去,為他備好冠服弓馬。四遍鼓轉瞬即至,祾歌換好冠服,佩好奉宸刀,一路策馬揚鞭,驗過魚符入皇城。他今年年初已經提前行了冠禮,隻是沒有賜字。他的奏章已經呈遞了上去,今天他又不用入上陽宮番上,隻需在衛所聽诏就行了。
奉宸衛是十六衛中最特殊的衛所。它是天子衛率,隻需要持弓箭、象笏、佩刀随侍左右。奉宸衛設有左右奉宸衛,将軍各一人,從三品;中郎将各二人,正四品下;其下設有左右奉裕各十二人;備身左右各十二人;備身一百人;主仗一百五十人;共計五百五十四人。另有屬官八人,分别為長史各一人,從六品上;錄事參軍事各一人,正八品上;兵曹參軍事各一人,正八品下;胄曹參軍事各一人,正八品下。
它的特殊之處還在于,奉宸衛士皆為貴胄子弟,而且隻招收嫡子。其餘諸衛皆招收成年人,唯有奉宸衛招收十一歲至十四歲少年。然而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主仗,也是堂堂七品大員。而且隻要招入奉宸衛,日後宦途必定一路暢通。所以奉宸衛确實為高門子弟起家良選。
他住在積善坊,這一坊除了太平公主園,基本上就是他的王府。他的王府和王宅選址在同一個地方。出了坊門,就是天街。天街連通端門和定鼎門。往北走分别是星津橋、天津橋和黃道橋。驗了魚符進端門,迎面是第四橫街。紫微宮皇城是四縱四橫的結構,左奉宸衛府在第二三縱街、第二三橫街之間,位于東起第七位。
皇城不能騎馬,不過這裡距離宮門也不遠,祾歌四遍鼓時分出門,走到左奉宸衛府時,剛剛好還夠坐下吃杯果汁。
奉宸衛服是花钿繡服,衣綠執象,一群人混在一起,總看起來像是韭菜雞蛋餡的扁食。他一邊想着,一邊走上了台基。
往常這個時候,番上的衛士也該離開了,三省六部熱熱鬧鬧地準備點卯,他們這裡該是最安靜的才是。不過今天,他還沒有走進衛所,就聽到了一個少年的聲音:“李将軍怎麼還不來!”
奉宸衛中有不成文的約定,不稱爵位,隻稱職事官。畢竟各家的爵位稱起來太麻煩了,萬一說錯一句,被禦史撞見,個個都吃不了兜着走;散官大家都有,也沒什麼好拿出來說的;唯有職事官,在衛所可以通過冠服區分,不怕叫不出來。都是十多歲的少年,誰也不想惹上麻煩,所以這條規定就這樣延續了下來。
說話的聲音有點啞啞的,還在變聲,有一點小公雞喔喔啼的意味。
祾歌認識這個聲音,他是宗秦客的孫子宗望,隸屬于右奉宸衛,任中郎将。
這倒是稀客。祾歌笑了笑,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