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異能抑制環對你沒用,你直接瞬移出去不就好了。”薩涅突然想到了什麼,指了指沈玉京脖頸上徒勞地亮着警示燈的異能抑制環,“要是你願意高擡貴手,也請順便把我撈出去。”
“他們肯定都猜到我會告訴你什麼,繼續待在這裡,我也是找死。”
“我幫不了你。”沈玉京兩手一攤,随意地在薩涅身邊坐下。
“宋以安是七級分化,你知道嗎?”他邊解釋着,邊帶着點自嘲地笑笑,“絕對性的異能壓制……我雖然是有空間分化能力,但我異能複制的上限是六級分化。”
“他應該是用異能加固了這裡的防線,我破不了。”
“他送我進來,就沒想在讓我出去了吧。”沈玉京輕哼一聲,瞥了眼薩涅,“不然你以為我找你幹什麼?”
薩涅微微怔住,沈玉京都承認的無法攻克的異能:“七級分化……”
“是啊,看來宋以安上位是比沈自山有效率的多,七級分化的異能都被造出來了,”沈玉京朝着虛空中看去,雖然像是在放空,但陰暗裡,他的琥珀瞳亮的像最閃耀的明珠,警戒的,帶着反抗上下壓制規則的瘋狂,“我得讓他在我面前展示展示。”
“我就不信,我吃不下……”沈玉京的話音轉為喃喃的自語,莫名地透着隐隐的興奮。
緊閉的房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跑動聲,以及各種聲線刺耳的叫喊,把沈玉京從回憶裡拉到現實。
“怎麼回事?”床上坐着的薩涅也警覺地迅速彈起,走向門邊。
沈玉京先一步推開門:“出去看看。”
薩涅不動聲色地加快腳步,走到沈玉京身邊時,撈住他的胳膊拉至身後。
沈玉京垂眸看向薩涅仍沒有放開的手,安靜了許久,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國際刑監的監室呈一個大“回”字形,層疊地壘起來,而一樓的天井處,此刻站滿了人。
沈玉京的監室在樓上,往下看去時,天井裡的人也都擡頭看他,雖然距離不近,但他們眼底的絕望太過于強烈,以至于沈玉京一眼就能看出來。
傀儡“獄警”持着槍将他們包圍,而這些沒有異能的囚犯被迫擠成一個小小的團狀,縮在不大的天井空間裡。
沈玉京和薩涅下了樓,就看見氣定神閑坐在一旁看戲般盯着天井裡瑟縮的人群的宋以安。
“什麼意思?”沈玉京冷冷道。
“本來想着,讓你替了罪,再扒了你的腺體,研究出第二個異能複制,”宋以安手輕撐着下巴,擡眸看向沈玉京,“但是想了想,既然我已經七級分化了,就不貪心了。”
“樹大招風,”宋以安輕歎口氣,略帶着惋惜地看向沈玉京,“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懂,沈玉京,這麼多年,有多少人盯着你的腺體。”
“所以我今天特來為你解決這個煩惱。”
薩涅眉頭皺起,他聽出了宋以安柔和的語調裡冰冷的殺意,剛走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麼,沈玉京就拉住他。
“你要殺我嗎?”他開口道,語氣卻異常的平靜,“那關這些人什麼事呢?”
沈玉京指向天井裡的非異能者。
“他們見過我了。”宋以安微微笑着,臉還是那張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臉,但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他的形象變得模糊而猙獰,好似套着人皮的惡魔。
“而且,人類,又是作惡多端的人類,留着不是浪費資源嗎?”
“怎麼,你舍不得?”宋以安看向神色沉重的沈玉京,戲谑道。
“你這樣的人,不配當周奪的哥哥。”沈玉京冷冷地看着他,平靜地提醒道,“而且,朝乾不也是人類嗎?”
宋以安突然頓了頓,崩的完美如同假面的臉突然閃過幾幀不受控的表情。
“無論如何,朝乾都是我的omega。”很快,宋以安又恢複他那假惺惺的斯文表情,扶了扶金絲邊眼鏡,“至于周奪……殺死這些人類的人是你,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沈玉京攥緊拳頭,他就知道……宋以安肯定會把黑鍋扣在他的頭上。
“而且,他很快就會去陪你了。”宋以安繼續道,語氣越溫柔,說出的話卻越殘忍,“可能,還是你去陪他。”
“我在他心中,永遠都是會是好哥哥的。”
沈玉京的瞳孔瞬間放大,攥緊的拳頭終于是狠狠揮出,帶着獵獵的厲風,形成一面如山般傾壓而下的氣層。
沈玉京頸間的異能抑制環瘋狂地“滴滴”響着,最終因不受重負地,碎成兩半。
“你對他做了什麼?!”沈玉京吼着朝宋以安一拳揮去。
宋以安一擡眸,在承受攻擊的前一刻瞬移了位置,沈玉京的那一拳沒收住,力拔山兮地砸進地面,瞬間砸出一個巨坑。
宋以安消失在衆人眼前,異能波動一直蔓延到樓頂,沈玉京踩着風也跟着一道去,拉上了薩涅。
當他們前腳離開,天井裡圍着的獄警後腳就将子彈上了膛,毫不猶豫開槍射擊。
四濺的血花猶如沈玉京掌心狠狠劈出的火龍,炫目的紅凝結着刻骨的恨意,狠戾地朝着頂樓宋以安颀長而單薄的身影去。
宋以安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沉着地看着直逼面門的火龍,手指輕輕一劃,空氣中似乎就出現了一道裂隙,猶如黑洞般,火龍一節節被吞噬殆盡。
【混沌】
宋以安的七級分化能力。
按理說,異能分化等級越高,對于精神力的控制也越強,但由于宋以安的七級分化并不是真正的自體分化,這個能力終究還是變為對實體的操縱。
對于空間的極度操縱。隻要宋以安想,空間這個概念,對他來說就會具象成一塊橡皮泥,揉扁搓圓,憑他心意。
宋以安剛放下的手指貌似無意識地勾了勾,下一秒,巨大的火龍突然出現在沈玉京面前,近到,快到,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強烈的沖擊力瞬間将沈玉京撞飛出去,火焰卷上了他的衣服布料。
然而到了一定程度的距離,沈玉京的背部又忽然像撞上堵無形的牆,猛地将沈玉京又撞回樓頂。
前後都受到的劇烈沖擊像是把沈玉京五髒六腑狠狠碾過,一大口鮮血瞬間傾斜而出。
沈玉京身上的火熄滅了,但衣服也變得破爛不堪,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
薩涅見狀,狠狠往手心劃了一道,鮮血滴落在地,幻化成數個一模一樣的薩涅。
所有的薩涅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一人持着一根血色尖刺,鬼魅般的出現在宋以安身邊。
宋以安若不躲,尖刺就會把他刺成刺猬。
但宋以安還是沒躲。嘴角輕輕一勾,左右手微微擡起,就在虛空中劃出兩道裂隙。
虛假的薩涅瞬間被融進裂隙中,而真正的薩涅,宋以安一手擰住他的血色尖刺,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恐怖的握力讓尖刺瞬間爆為液态的血,宋以安收緊擰着薩涅脖頸的手,嫌棄地甩了甩髒污的另一隻手。
薩涅的脖骨“咯咯”響着,臉也憋的漲紅。
“轟隆”一聲,沈玉京引着耀目的閃電朝着宋以安逼近,宋以安狠狠甩開薩涅,迅速移開自己的位置,緊接着出現在沈玉京的身後,一把匕首狠狠紮進他的後心。
宋以安消失的那一瞬間,沈玉京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叫嚣着警惕,汗毛倒豎,自體改造異能迅速喚起,堅硬的岩石層籠上他細嫩白皙的皮膚。
但太過于倉促,那把匕首還是紮進了沈玉京的體内,所幸沒真正傷到心髒。
沈玉京強忍着疼痛轉身,周身的流動空氣迅速翻攪爆開,宋以安也瞬間消失遠離。
傷痕累累的沈玉京看向不遠處僅僅是衣服外層沾了點灰的宋以安,上挑的狐狸眼尾都壓下幾許,水波流轉的琥珀瞳隻剩下陰鸷一片。
七級異能分化……
還真是,強的可怕。
沈玉京雙手一挑,樓底仰頭看的獄警的槍紛紛脫手,迅速升到沈玉京面前,布陣般排開。
萬彈齊發,裹挾着在空氣中擦出的烈焰,沈玉京瘋狂又冷靜地死死咬着唇,絲毫不顧鹹腥的血味溢滿口腔,他一刻不離地盯着宋以安的手,在他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利用風阻和自己的空間轉化能力扳掉他的動作。
然而這次,宋以安卻突然一反常态地沒有反抗。
甚至在子彈到達他的身軀的那刻,像是被擊中般往後倒去,好巧不巧的,他站在天井之上,這一倒,也讓他直直掉進天井裡層疊的屍體上。
沉悶的響聲混雜着天空中突如其來的炸雷,像是末日的喪鐘般狠狠敲下。
上了樓頂,沈玉京才發覺,國際刑監就是建立在茫茫大海之上,看不到盡頭。
而此時,海平面上,他的頭頂,出現了一架直升機,幾道身影“唰唰”落下。
為首的高大的身形,熟悉的沈玉京後背一僵。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宋以安,是他害的……
看着朝自己大踏步走來的周奪,和他冷酷到極緻的臉色,沈玉京突然有着和宋以安一起跳下去的沖動。
那個宋以安,明明有着逃脫的能力,卻“盡職盡責”地在腥臭的屍山中扮演一具“屍體”……不管怎樣,以常理推斷,這樣的高度和沖擊下,宋以安不死也半殘。
沈玉京解釋不清了……
離得近了,沈玉京敏感地發現,周奪周身的氣壓極低極低,似乎沒有一點生氣。他的臉色慘白如紙,鋒利的下颌骨上,似乎還爬上了詭異的黑線……
而他的眼睛,是最無情的灰。
“周奪,宋以安他……”沈玉京急忙想解釋,但話音未落,就被一股大力猛拽進冰冷的懷抱。
“我知道,”周奪的聲音沉沉的,在沈玉京耳邊響起,冷硬的語調裡是微不可察的溫柔,“不是你的錯。”
“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