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點。”
“那你趕快去午睡一會兒,白天要去奶茶店,晚上還要去做兼職。身體吃得消啊!”李嬸催促。
方西西上了二樓,睡到晚上九點,鬧鐘響了。他起身瞧見薛其坐在椅子上 。
“醒了?”薛其問。
方西西點點頭,去衛生間洗了臉。
薛其靠在門框,從架子上拿了毛巾遞給他。
方西西接過去把臉擦幹。
兩人從樓梯上下來,方西西看見奶奶房間燈還亮着,敲了敲門進去。
薛其止步門口。
老人坐在床前,渾濁的眼球流下眼淚,嘴裡不停念叨着什麼。
“偉德啊,别打了!别打他!秀娟啊,你走吧,走吧,孩子我照看着。”
方西西蹲在奶奶面前擦幹她臉上的眼淚,輕聲細語:“奶奶,我去兼職了。睡吧,太晚了。”
奶奶躺在床上,念叨聲沒有停止。
方西西關了門,和薛其出了門。
走到巷口,方西西主動開了口:“方偉德是我爸,我媽姓陳。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也很幸福,那時候和大多數家庭一樣,娶妻生子。”
“後面有了我,他們天天吵,為錢、房子、車子,剛開始是吵後來就變成了打。我媽根本打不過他,可是一個女人帶着孩子能去哪裡。”
“我奶奶攔着他,看不得我媽遭罪,讓我媽走。我媽想走,可每次想到我又忍下來。長期以來的家暴,讓她備受煎熬。”
“終于,有一天,她忍不下去了,她自殺了。”
薛其聽到這裡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西西繼續說:“死在了我生日的前一天。”
一位母親得有多恨才會死在自己孩子生日的前一天。
薛其停下了腳步。
方西西握住薛其的手,往前繼續走。
“我想我媽或許是恨我的。”
薛其立刻打斷:“她是愛你的。”
方西西錯愕的擡頭。
“如果不愛你,不會為了你承受家暴,不會為了你留下來。”
“或許吧。”方西西随口回答。
走到餐廳門口,方西西朝他揮了揮手,“太冷了,晚上别來接我。”
“我願意來,你别管。”薛其說。
方西西拿他沒辦法,隻能無奈歎口氣轉身進餐廳。
臨近除夕,奶茶店放了假,小男孩一家也回了老家過年。兩人終于有時間在一塊逛街、散步,珍惜這短暫時間。
薛其從二樓下來,奶奶看見他急忙叫住。
“诶!等等,你和西西去買點年貨,今年你爸媽、你小姨都過來過年。”奶奶提醒着。
“好!”
“别忘了買/春聯回來!”奶奶追出去。
“知道了!”
薛其敲響方西西家門,二樓陽台上垂下一個腦袋。
“幹嗎?”
“快點下來,買年貨去。”薛其站在樓下喊。
不一會兒方西西下了樓拉開了門,“走着去還是騎車。”
“走着去,時間長點,還不冷。”薛其說。
兩人走着去年貨店,街上人來人往,張燈結彩,到處都是熱鬧的氣氛。
“這家怎麼樣?”方西西轉身問。
“進去看看。”薛其說。
進了小店,琳琅滿目的商品展示在貨架上。
薛其挑了兩幅春聯,一對福字。方西西在散稱糖果,稱了些水果糖、巧克力、大白兔……
提着商品結賬,方西西看他拿了兩幅春聯,問:“兩幅?”
“嗯,”薛其說,“你家和我家的。”
方西西微微一笑,“别的還要不。”
“再去前面逛逛。”薛其說。
出了店門,薛其提着東西帶方西西拐進前面超市,從貨架上拿着零食往推車裡放。
采購的東西夠了,兩人推着購物車去結賬。這家超市比前面小店人多,排着長長的隊。
“過完年在家呆一段時間,我要和我爸媽一塊回去,學校那邊有些事。”薛其說。
方西西點點頭關心道:“家教那邊說好了嗎?”
“說過了,他們也想給小孩放放假,讓我處理完學校的事再去。”薛其說,“還有你,功課别落下了。”
“A大我肯定考不上啊。”方西西無奈。
“那考到同一座城市吧,可以經常見面,不用異地了。”薛其看了看周圍,小聲說。
隊伍往前挪動,方西西想了下,自己隻能考本地大學,一是成績、二是奶奶。
拎着幾大包東西從超市出來,一人提一袋,走到角落,薛其環顧四周沒人。拉過方西西的手,放進自己大衣口袋裡,十指相扣。
兩人走到巷口心照不宣的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