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快亮時，和衣躺在床上的宇文若睜眼坐起身，借着月光看向剛從窗戶進來的林朝。……

“少爺，秦姑娘好像不太好，一整晚都趴在桌子上，一開始滴了幾滴鼻血，現在開流了，看不太清楚，要讓……”林朝還沒說完，宇文若想起秦休以前老用流鼻血訛他，便“噌”地起身，直奔樓上秦休房間。

帶着怒氣一腳踢開房門，“你在做什麼？才撞到頭，現在又準備傷害自己來訛人？”語畢便看見秦休趴在桌子上，頭枕在一摞墊高的草紙上，正單手從放在桌上的水盆裡捏了張濕帕子，被踢開房門的動靜驚得一頓，随即又繼續把濕冷的帕子敷在後頸。

因為秦休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背對着他，便繞到另一邊，“怎麼流這麼多血，”宇文若看到有些紙因為血液的濡濕開始和下面沒被血浸到的紙分了層，皺着眉，待林暮進來把脈後，“如何？”

“應該是那碗鹿血還有侍女放的參水，補太過了。”

秦休把手抽回來，就着趴着的姿勢捂住額頭，“你又不早說那是鹿血，說了我就不吃了。”

“我看你手太冰才……那血做熟後腥膻味太大，以為你就會吃一兩口。”宇文若想到昨天她吃進嘴裡一點反應也沒有，是嘗不出味道了嗎？

秦休又用發冷的手背去貼額頭，太困但又睡不着，眼睛半眯着說：“一會兒就不流了，早飯我就不吃了，先這樣吧。”

*

五日後，衆人離開如曲縣，用了三日，返回京都。

那日遇到的人家也早就回到了村子裡，前去打探的人說那村子裡幾年前确實來了一名遊醫，呆了幾個月，一直在幫村裡人看疑難雜症，總給人動刀取肚中異物，因為承諾過包下地，人能走了才收些錢，還隻收一點點，從此每年都來待個十多天，很得村民的信任。

秦休回到家中，又休息了七日，趕着病休的尾巴尖兒去上工，因為不能跑腿，便隻能去廚房打下手，幹點燒火、洗菜的活。還能順便聽聽幾位廚娘聊天，偶爾搭上幾句話，從她們口中了解一下她離開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這劉氏當時也太過分了。”幾個廚娘在一邊擇洗好的菜，一邊跟秦休說着。

“怎麼過分了，總不能大鬧六扇門吧？”秦休一邊洗紅薯一邊問。

“差不多就是了，報案就報案，怎麼還鬧到後廚來了。”李廚娘是後廚的頭頭。

“你沒在，你是不知道，劉氏也太怪異了，這廚房通往前面不得七拐八拐的，一個人闖進來不說，還沒人攔着。”另一個王廚娘說着。

王廚娘的表妹周廚娘是第一個和闖進來的齊夫人遇上的，“當時正洗鍋呢，劉氏沖進來就一把掀了過去，說我們這鍋放竈上是不是底下竈裡藏了她女兒。”

“齊夫人的女兒也失蹤了？她妹妹前段時間失蹤了，我還去下面縣裡找了，沒找着。”

“我跟你說啊，那人進來之後一通亂翻，那樣子可不像是要找人，一臉心虛，跟後面有鬼要攆到她身上一樣。”

“據說這來報她女兒失蹤案的當天，她妹妹，另一個劉氏突然就出現在京城了，幾個城門的守城衛早就拿了尋人的告示，但都說沒見過她。”

“咱這兒接了案子之後，這兩個人就坐門口嚎，也得虧她們是那個劉尚書的女兒，那種話怎麼說得出口。”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

“說什麼了？小聲給我說說呗。”秦休好奇地把耳朵湊過去。

那人用手遮住嘴巴，也湊過去，“說她女兒是被上面那個接走了，而且這齊小姐失蹤前确實在家附近的鋪子裡訂東西的時候跟人說過，說她馬上要見到那個人了，都安排上人要接她去普陀山了。”說完眼睛往上一盯，示意是誰。

李廚娘接過話又說：“這些在齊府附近都傳開了，都知道假得很，但影響不太好，捕頭們忙得焦頭爛額的，這劉氏又特殊，又不能不管。一有空就讓能跑腿的人都去跑腿找人、去管管街上編故事的，要沒什麼人在街上找，又會來鬧，壓了好多正經案子都沒法辦了，這飯還吃老多，忙死了每天。”說完又對坐在矮凳子上洗紅薯的秦休說，“诶，你紅薯過會兒洗完了就放那兒可别自個兒搬啊，進來切豆腐。”

“知道了。”秦休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