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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殺人啦!”一個女人突然的尖叫,附近人都朝那聲音處望去,在一個巷口,剛才尖叫的人看樣子給吓得快癱軟倒地了,挎着的籃子落在腳邊,周圍滾了一地的菜,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巷子裡。
衆人都圍在巷口不敢過去,一隻帶血的手從這條巷子的第一個拐角處伸出往外抓着空氣,能看到一個頭頂,等走進了才發現這人的另一隻手死死摳住拐角的牆磚,人是趴着的,上前打算探探脖子上的脈,算了探不了,割斷了大半個脖子,秦休想。又聳着鼻子嗅了嗅,伸手去觸碰伸出的那隻手,“死人先涼的都是手腳,這手指都還是溫熱的,皮膚細膩白皙,被粗布制成的衣物磨紅了。”
等秦休想走過那一灘血想跟着稀稀拉拉老遠才滴上一滴的血液往裡走時,見自己那兩個侍衛亦步亦趨跟着也沒攔,宇文若把手裡的麻袋一扔,“我跟着去,林朝,你看着這屍體。”
“是,少爺。”林朝答。
順着血滴走過去又是一個拐角,進去之後是個死胡同,門都是從裡搭上門栓的推不開,秦休聳着鼻子走到最深處的那戶人家門前,一推,推出了個縫,透過縫能看到裡面是用鐵鍊鎖上的,深吸一口氣,說:“裡面有死人的味道。”
一旁還有瓦片掉落,上面的血迹與那屍體手上的傷口吻合,并不算是高門大戶所以牆也不算高,秦休便走過去踩着雜物爬上院牆,“她是爬梯子出來的,蹭掉的瓦片被打碎,應該摔下來磕到了,和她手上的傷口對得上,所以她手上的血是因為這個而流的血,不是抹脖子的血。”她隻有臉上和在上的手背及衣袖有血液噴濺痕迹,從肩膀到手肘過半的位置都沒浸上多少血,倒地的那一片是個微微傾斜的斜坡,頭和手在高處,所以血液沒有往高處漫,鞋子也被拽得有點松掉了,除此之外并沒有别的拉扯痕迹。
但很奇怪,發生了什麼會翻牆走?
宇文若和林暮直接翻了過去,秦休隻能蹬着一邊的牆翻過去。
梯子很幹淨,上面沒有血,又去了鎖住的門邊,鎖鍊也都很幹淨,邊角縫隙裡也都沒有沾上血,血腥味更是沒有。秦休又環視整個小院子,其實不算大,連拐角都沒有,隻有兩三間房并排在一起,其中一間房血腥味道最重,但裡面除了一兩個大件雜物便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屍體。
最西邊的卧房裡倒是有貨。
“你這挎包裡到底了多少麻袋。”宇文若見秦休又掏出一口麻袋,看着倒是比裝核桃的小。
“你管呢,趕集不得多揣點。”秦休挑揀着卧房裡唯一幹淨無塵的床底下翻出來的人皮,大小、成色都不一,不是完整剝皮剝下來的,而是切割。
從竈房來看,這裡應該是新住人沒幾天并且不打算常住下去,竈有燒過的痕迹,竈台很髒更不像是在這裡做過飯的樣子,連碗筷都是發黴的發黴長灰的長灰,唯一表面幹淨的是水缸的蓋子和一口大鍋的蓋子、一個木盆,那口大鍋裡還有剩下的水,但已經涼透了。
東西撿完之後又回到了最東邊的血腥氣最重的房間,從外面鎖上的門鎖是好的,但門被大力拉扯弄壞了,這裡地上沒有什麼血,進來時這道門前就潑着一灘淡粉色的水沒浸完,這會兒已經除了地上濕潤的痕迹什麼也不見了。
走到那個靠牆角的最大的雜物前,很像是壞掉的兩個酒櫃橫放着側面疊在一起,就靠着釘上背後的木闆維持不倒。
“呵”兩個原本在酒櫃底下的櫃門居然被連在一起做成了豎着的一道門,門内打開後又是一道門,這裡面許是不通風,藏着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撲出來,但一推卻發現它另一面丁零當啷的上了鎖,秦休鑽在櫃子裡面沖宇文若伸出手,“我不想繞路去這堵牆另一面,有點縫,給它捅一捅就開了。”
宇文若捏着鼻子把劍遞了過去。
暗門打開後又是一個更大的院子的……牛棚,一股濃烈又複雜的香料味道從房内竄出,院子的門開在另一邊,但被從外面鎖上了,地上還有新鮮的車轍印子。
“算了不想看了,原路返回吧,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秦休說,最近達官顯貴出城就是坐着糞車也得插棍子進去攪拌再量深度,比對有沒有夾層,要麼帶着屍體闖城門,要麼扔在城裡。
回到了巷口,這裡已經沒多少圍觀的人群了。
先後來了在附近抓小偷小摸的京都府衙差役和接了報案立馬趕來的六扇門捕快,但守了沒多久又都回去了,因為——
秦休像個江湖藝人一樣靠牆盤腿坐在核桃口袋上揮着手說:“散了吧散了吧,這事歸錦衣衛管。”死的是宮裡的不知是制香官還是調香官還是兩者皆任,不是宮女晉升的,而是從宮外招的為皇家做工的工匠人家之女,隻有她們才有這個機會,說是宮裡的人其實是在宮牆邊緣内的工坊裡的,與後宮還隔了一堵高高的圍牆,有禁軍把守裡面的人是不能随意進出的,隻有每月休沐才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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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北鎮撫司裡,四下無人。
“宮裡香坊是有個女管事這幾日休沐,派人去她家裡,但家裡人說她早回香坊了。”裴應闌又說了宮裡讓他偷偷換掉一批燃香和香粉但不讓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