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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幾個婦人湊在一起。
“那可真是個災星!”
“他們報什麼官啊,大老爺家的親戚霸占個地而已,就是這個災星熬過了天花和瘟疫把黴神留下害死了秦大家那兩口的。”
“要我說,她過個兩年就該嫁人了,可不能讓别家看上,怎麼也得在咱們幾家裡面選,秦大的兄弟可是镖局裡的頭,也還是獨女。”
“我聽說走镖可有錢了,要是能攀上親家,那貨不還是随我們拿?”
“這就讓我家兒子去村裡小孩兒堆裡散糖編童謠,正好她跟個瘋子一樣看人殺豬,骟匠的女兒名聲臭得很,一定得把她困死在這裡逼瘋她!”
“肥肉可不能跑了,咱們幾家今晚得合計合計,把兒子都叫一堆讓他們知道點事兒免得到時候争風吃醋,跑了這一個可就雞飛蛋打了,咱們得來個圍獵,她和她那個獨女堂姐一定都得被我們捏在手裡,那麼大一個镖局不就歸我們幾家了嗎?”
“誰要是先下手了可别想着獨享,到時候生下來的孩子是誰家的得看誰家有本事!”
“我家兒子不也是你家男人的種,你家我家分那麼清幹嘛?”
“你們兩家什麼意思?合着我們兩家的兒子是自家的種就隔着層窗戶了?”
這幾人就這麼吵了起來,最後還是商量着幾家哪天要湊在一起對個頭,一開始就躲在樹後的陸離死死摳着樹皮:那就看看誰先下手。
“嗷嗚——”
商量完‘大事’的幾家人都困得不行一回家倒頭就睡,入夜後接連的狼嚎聲掩蓋了陸離翻過土牆後無法避免地踩到堆在一起的幹掉的碎枝丫的聲音,趁着月色看了眼手裡的東西,從另外一家那裡拿的砍柴刀,這幾家跟着害死秦家養父母的地主混,平時商量要害誰家害死了一起瓜分的時候都是一條心的,真到了甚至想着想着覺得快到了瓜分的時候 男男女女甚至幾家的兒子都撕打得頭破血流的。
那家人是種曼陀羅花的,家中不少幹掉的曼陀羅花準備賣給藥材鋪做麻藥,陸離将曼陀羅花在戳了洞的窗下燃起,等時機差不多時裡面人都發出了開始無意識地蠕動的聲音就将門栓頂開。
木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的聲音。
裡面的兩個人一個在床上,一個摔到了地上,又燃起一撮幹花,将從種曼陀羅花那家那裡提來的鞋其中一隻與這家男人的換了換,提着被換的那隻鞋關上門。
陸離又提着刀推開了這家人今天去小孩堆裡散糖的兒子的房間,這人在睡夢中産生了幻覺,此時摔倒在地上。
進去沒多久就走出來的陸離把故意套在孝服外面的染了血的從種曼陀羅那家晾在外面的衣服脫下,用這家栅欄上尖厲的木頭尖劃破并順勢撕掉一小塊的布留在這家栅欄上,踩掉所有的燃燒過後的幹花粉末。去另外一家扔掉噴濺上血液的衣服再将那雙踩了血又并不是一雙的鞋塞進這家柴火堆裡後,最後回到種曼陀羅那家把刀往木柴上蹭了些上面的血又粗略地沖洗一番,隻留着把手縫隙處已經凝固了的痕迹,還有一家就留着什麼也不幹。
等回到家陸離都還在止不住地抖和幹嘔,她母親師姐安排來照顧她的人喝了安神的東西還在睡,陸離引了火燒掉了孝服和沾了血的秦家養父母給買她的還沒穿過的新衣服,她跪在那裡等着天一亮人起來時看到她給秦家父母燒他們穿過的衣服。
“堂小姐怎麼起這麼早啊?餓不餓啊?難得你要吃,炖了一晚上的肚條可軟爛了,先坐坐我再蒸個饅頭就能吃了。”常幹粗活的鄭娘子抱起跪在地上的陸離。
陸離吃過飯後又翻窗躲着鄭娘子在外面茅坑邊上吐了,吐得膽水都出來了還不敢發出聲音來。
過了晌午,坐在院子裡的鄭娘子正納着鞋墊,就被住得近些的那戶屠戶家的林娘子推門進來叫住了,“鄭娘子還納鞋墊呢?出事兒了!”
被叫住的鄭娘子趕緊跑回屋看陸離還在不在,發現人在作看書樣發呆之後松了口氣又跑到已經自來熟搬着凳子嗑着瓜子坐好的林娘子身邊,“還以為堂小姐出事兒了呢,幸好幸好。”
林娘子:“你跑得也太快了,我話都來不及說完呢。”
“怎麼了?”鄭娘子也抓了把瓜子,邊嗑邊問。
“喜事兒!害死老秦這家那财主的狗腿們打起來了!”林娘子激動地小聲說着,“聽說還死了人,就是在村口嚼舌根盯着别家閨女的那幾家,天一大亮就互相跑别人家裡砍人,官差來了才知道最開始砍人那家的兒子昨晚上被人砍死了。一大早先砍了種曼陀羅那家,種曼陀羅那家砍了回去又跑去别的兩家,有一家還藏了血衣和鞋,最後三家還能動的人去砍剩下那家,死的死傷的傷缺胳膊斷腿的血腥地很,路上都是血,吓得人怕被砍都不敢出門,還是個膽子大的跑去報的官,這幸好沒往咱這邊跑。”
正說着村裡的裡正就帶着官差轉了過來。
“鄭娘子。”裡正在門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