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一路人走在濃霧未散的山林間,穿過長滿樹林的山坡後就是一個邊緣塌地有些厲害的崖邊小道,過了小道又是一片樹林,中間一段還沒有路,隻能走嵌在懸崖上依靠着底下岩石搭建得起起伏伏的棧道,有的中間還塌了幾處,但所幸靠近崖壁那一側助人借力往上爬的欄杆沒有問題。
過了棧道,裴應闌走在前面,對身後死活要賴着出來的陸離說:“你們書院不是和隔壁的府學一起去踏青嗎?非要跟到這荒郊野嶺的。”
陸離順着長滿青苔的石階往上:“别人都有雙親陪着,再說了那也不叫踏青,那叫相親,隔壁府學人手舉着一隻钗子相老婆呢,我幹嘛要去湊熱鬧。”
“你這麼煩,找個人嫁了不是挺好。”
“不,我不要嫁給别人。”陸離不高興地扯了拴在她身上繩索的另一頭。
因為是往上走的,裴應闌腰間的繩索被人這麼一扯弄得差點往後仰倒下去,“你能不能看着點場合?這麼高一起摔下去要死不了可有你好受的。”
陸離:“我又不怕被摔死,是你自己要給我拴繩子的。”
“不給你拴難道要讓你跟個猴子一樣跳上去嗎?”裴應闌想起陸離在半山腰連續過幾個深坑時就後怕,不從旁邊繞,非要連着從最寬的地方跳過去一刻也不帶停的。
“對啊。”陸離覺得這沒什麼問題。
裴應闌額上的青筋又冒起來了:“還對?你是玩夠了,等回去我不得被你師父罵死。”
陸離往前爬了幾步:“什麼叫我師父?那是你上司,罵罵你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你師父就知道慣着你當好人,管你吃飯監督你練功的還不是我!”說着裴應闌就要伸手去抓走進的陸離,準備把她綁緊一點,結果人躲開他的手從搖搖欲墜的棧道破敗邊緣繞到了他身前飛快地往上爬,繃緊的繩索另一頭的裴應闌隻好被扯着跟在後面,“你能不能慢點?”
“不要,你輕功不是挺好的,慢點有什麼意思。”陸離回頭看了一眼人跟上來後留出的繩子長度,前面有一道不是很寬的塹,棧道需要往上爬再往下走,但她懶得爬,“趕緊跟上,我要跳過去啦!”
陸離要往前沖,裴應闌隻能在後面膽戰心驚地跟過去,“看好腳下!”
跳過去走了一段不規則的凸起岩石群後來到了一個平台上,平台上還有一個小瀑布,因為才開春的山上雖不見雪但冰不見得化,還未到雨水豐沛的季節,小瀑布現在隻能算得上是一股細流順着原來沖刷出來的痕迹從蜿蜒的石縫裡往下流淌,滴落在人為開鑿加深過的石坑裡,最後再漫過儲水的石坑往崖壁外流去滲到頑強生長在峭壁上樹木的根莖裡。
繞過那一處又現出一個天然矮洞來,矮洞過去就是石梯,但裡面被一些骷髅堵住了過去不得。
陸離想過去碰,但被裴應闌拉住了。
“怎麼了?”陸離問。
“别亂碰。”裴應闌把陸離往後扯,讓她轉過去看遠遠墜在後面才到半山腰的一路人:“自己看,你一跟上來他們都躲得遠遠的,等人過來都還得花時間。”
“我就要碰。”說着陸離抽出自己的手上前去拉裡面的白骨。
陸離連掏了好幾架發黃的白骨出來,它們在原來的位置都是背靠着外面的,層層疊疊的,還有破爛的衣服袖口衣角都是拴在一起的。
裴應闌垂眼看那些被擺在外面的屍骨的盤骨,下方橫着的兩邊骨頭互相對長着顯得較寬,内裡還有劃痕一樣的東西,如果是個男子則是上寬下窄,也沒生孩子的能力更不可能有東西奮力往外擠時對母體産生的永久傷害。
“她們的作用是為了堵住洞口,不知是死後被人擺放的還是自己進去的。”探進了半個身子在矮洞裡的陸離說。
裴應闌看了看衣服上的繩結方向,說:“應該是自己進去的,她們給自己的衣服打了結,這樣從前往後一個連一個的,死後再塞進去不合理。”
陸離“嗷”了一聲,鑽進去露雙腳在外面好一陣沒出聲,就在裴應闌要催她趕緊出來的時候,抱了一大捆腿骨退了出來,“那她們可能是腿腳有問題出不去才選擇死在這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