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再次打開後。
穿着常服的裴應闌說：“臉腫成這樣，不怕招搖過市被人笑話嗎？”
“讓我坐馬車去等你吧。”她蹲在地上讨好地看着他。
“真是委屈死你了。”裴應闌把門大敞着讓她進來，“你倒黴成這樣，喝口涼水都塞牙的跟我有什麼關系。”
他又問：“你去幹什麼了？”
“我去鑽了一條縫，把那縫裡的石刻字給拓印下來。”
她說的聲音小得很，裴應闌聽後‘騰’地一下坐起身來去把大敞着的門關上，他擰着眉低聲像是呵斥一般：“你去拓天書？”
“嗯。”陸離點頭。
“難怪你不讓我碰到，原來是去施展你的縮骨功了。”他單手插着彎着的腰又看着她眼睛問：“那你師父知道嗎？”
“我沒敢去謝府，即使他知道了那我也不能表現出來，會惹麻煩的。”陸離縮了縮脖子。
“你告訴我就不怕我有麻煩了？”裴應闌都要開始走着轉圈抓狂了。
陸離：“你們家不就是靠守着那條縫發的家嗎？”
“那都是多少輩以前的事情了，我們家幾百年前就是一個看山門的，誰知道哪個野人半夜亂刻字。”也不能算是野人，應該是當時的幾大世家中的一個佼佼者，為避鋒芒無心政權卻又是出了名的有兩把狂放不羁的刷子，特别喜歡逼逼賴賴皇帝如何如何，前腳題完字後腳就傳到皇帝耳朵裡，殺完他頭的第二年那條山道就因為地動而變成了一條縫，狗皇帝的政權也就被颠覆了。
随後的日子裡越傳越邪乎，說是隻要哪個皇帝能拓下天書向上天請命誰就會千秋萬世功績無雙，所以在前幾朝的時候他們家的祖先就那麼被就地賜了點地繼續守着那條縫開始發家，實際上什麼也不用幹，沒事就從另一條山道上去看看刻字的位置有沒有卡住人然後報官，那些石筍也經常被人砍掉，但隻要砍了一點那麼被砍的地方就會往裡擠一點，後來人害怕遭天譴就沒敢亂動了，主要是曆朝曆代的皇帝本身不怕，但怕謠言四起有人趁機鬧事不得安甯，需要這個來堵民間的嘴，如果堵不住鬧了起來可就不手軟了。
那座山本來就是因為有古怪總是有人在上山的途中亂摸那些橫長的石筍，石筍是沒毒，但貼着石筍長的毒草有毒，連帶着毒蟲也在那裡滋生，人碰到會暈，暈久了可能會死，他家祖先本就是被人雇傭去擡那些好奇的人從狹窄的山道裡出來後賺到錢了平時農閑了就在那兒守着等着被人雇傭去擡人養家的。後來變得更窄以後如果是皇家的人活着下去躺着被人吊上來，他家祖先采點附近的草藥給人敷一敷，十個人裡面能活一個，時間久了摸出門道了也有了所謂的名聲後就開始賣草藥了，後來那條縫越來越窄，一百多年以前又逢亂世群雄割據，他們家怕家裡的錢保不住也就翻了個身變軍戶了。隻能說混成這樣是運氣好，現在的皇帝要收回兵權的法子總比先皇強，總不能拿邊城還有遷居于此開墾荒地的百姓性命開玩笑，外患的時候可以軍民一心一起扛，但别的卻不能不做人，裴家已經占夠便宜了現在隻是被邊緣化而已，至少現在這個皇帝該給的會給該放的權也會放……
回過神來的裴應闌：“把上衣脫了。”
陸離雙手抱在胸前：“幹嘛呀？想占我便宜？男女授受不親！”
“還沒我的大呢。”裴應闌不由分說地動手扒拉着陸離的衣服，“真想欺負你還用等到現在？”
“你又不是沒幹過……”
“你還提？”
等還剩一件裡衣的時候，他撇開眼睛讓陸離轉過身去，“你自己來。”
“就是蹭破了一點皮。”陸離把背露了出來，也把袖子撩起來。
“呵呵肉都開始爛了。”裴應闌木着臉冷笑着嘲諷了兩聲，她後背被蹭破皮後毒液鑽進皮膚裡開始在周圍起了所謂的吓退很多想去拓印天書的人的作用，“你要再磨蹭個十天半個月不但爛手爛腳還能爛出幾個洞來看見五髒六腑呢，活下去的人沒有一個是善終的。”
“沒關系啦，我反正也活不長，利益交換嘛是要複出代價的。”陸離又開始說喪氣話。
“真的不想理你。”裴應闌覺得這人真的煩死了，真是會賣慘得很，“我這裡藥不全先回一趟府裡，你得泡藥浴，先把衣服穿好，你、”
裴應闌腳後跟在地上磨，等她衣服穿好後又轉過身來，“你這麼大了能不能把那什麼給、給穿上？”
“天氣又不熱衣服那麼厚，幹嘛要多此一舉。”
“不知羞恥，能不能有點規矩？你到底是不是女的？”
“我是啊，這不也沒怎麼開始長啊。”陸離把衣領拉開自己看了一眼後翻着白眼說：“你才不知羞恥呢，我才多大啊你就非要扒我衣服。”
裴應闌冷着臉看她碰瓷：“那你怎麼不直接死在那條縫裡呢。”還有帶她去邊城那次，發着燒摘刺果，結果腳滑撞樹上紮了滿身的刺，差點流血流死都要碰瓷，該說的軟話一個字都不說，就知道氣人。
“嘭！”他摔上門後讓陸離把門闩防盜的卡子落好。
藥浴泡完陸離的臉也消腫了，臉上因為先前腫起來而泛起來的虛假有氣色的紅暈也褪了下去。
“不知道疼嗎？現在臉像個死人。”攪好藥糊糊的裴應闌把陸離往前推，“去榻上趴好，還得貼膏藥呢。”
陸離心想：這個還沒我頭疼呢。
“所以你家是靠狗皮膏藥發家的？市面上也沒見過這種膏藥。”
“是啊，怎麼了？這本來就是針對那些毒草的毒液特制的，以前給皇家的人專門貼的呢，要真拿到市面上賣不全都知道我們家以前靠故弄玄虛賣狗皮膏藥舔皇帝發的家了？”背上貼好之後裴應闌又背過身去讓她順手的地方自己貼，他覺得自己真冤，現在讓個真狗皮膏藥給纏上了。
裴家對外一直都是軍戶出身，他又問：“到底誰告訴你我家老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