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裡的東西丢給焦急跑出來的大夫後,裴應闌才發現角落裡坐了一個抱着劍的飄逸俠客裝扮的人,平常他看見劍客都不搭理的,這個格外耍帥太紮眼了。
那俠客注意到他的視線後便站起身來跟他出去。
裴應闌:“官府通緝犯還敢跑到京城來。”
俠客:“現在日子不好過,往哪兒躲不是躲,來京城找認識的人看看有沒有門路能找條活路。”說完還朝門裡瞥了一眼。
裴應闌把他視線擋住:“她根本就不認識你。”
“是不認識我,她清醒的時候我也不認識她。”俠客示意換個地方說話。
……
“内力付房租,哼,”裴應闌諷刺地輕笑出聲,“你覺得我會信這種鬼話?”
“為什麼不會信,我的親人又不能跟着到處跑。”那俠客看着對面人手上的新傷口,“你都習慣被她抽内力了,你不覺得到一定程度她會很癫狂嗎?”
“這跟你到京城來有關系嗎?”裴應闌不想聽他挑事。
俠客:“當然有,有人讓我來替她結賬,算是把之前的房租結清。”
“結什麼賬?”裴應闌眯着眉審視對面的人,感覺不是什麼好話。
“再過幾日,從江州出來的一夥人要北上,到底是從東邊還是西邊繞過京城可就不知道了,又不是你的蠢堂弟想引到哪裡就引到哪裡。”
裴應闌沒說話,對面這個人的意思是有人要通過替陸離還清一些債務來提醒自己分清關系,鹽州繞路途中他和陸離進的那個山洞就很奇怪,他其實是被人攆進去的,進了山洞便沒有人追進去,起霧後明明可以連同錦衣衛也全殺了,山洞裡更像是故意剩了兩個人攔路試煉她。
“不是陸家。”裴應闌心想陸無巴不得他早點娶陸離,在他們還沒什麼感情的時候,那時他對陸離是一點也不客氣,陸無前腳來了跟他打了一架警告他手腳幹淨點,後腳就去找燕飛霜談論婚事,當然現在也沒什麼感情而是不得不綁在一起。
“當然不是,陸家怎麼可能止得住她的癫狂之症。”
“不清醒又是怎麼回事。”
“字面意思,像夢遊一樣,從哪裡出去就回到哪裡,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主要是她哥給了封口費不讓提醒她睡前都幹了什麼,說了就……”俠客将劍柄擡起來作抹脖子狀。
裴應闌攥緊拳頭:催心術…怎麼什麼都學……
“你收了錢就該閉嘴,怎麼現在又要說出來。”
這個俠客沒當遊俠以前在族中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他對上對面人威脅的目光用平常的語氣說:“她哥給錢隻是順帶的,當然是真正占大頭的人讓我說的,她有些病快犯了,他們不打算給她止住,能熬就熬,熬不過拉倒。”
“不給她治病還要替她還債?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裴應闌冷冷回道。
俠客:“當然是因為她不屬于這裡,死後你也無權處置,不管你們以後在官府那裡是什麼關系。”
良久,裴應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俠客起身,說自己得走了,一會兒出城的人少了混出去容易被人跟上,“以後也許還能遇見,到時我可什麼都不知道了。”
*
剛才裴應闌提着狗頭進來後瞥了一眼狗主人那狗主人便老實多了,‘哐當’一聲摔回之前坐的位置上,旁邊盯着他的捕快也松了一口氣。
于是陸離便借着狗頭的面子混了進去,進去瞧了一眼同學之後又看見一個人,陸離問:“你咋在這兒?”
陸離來京城後兩人幾乎沒怎麼見過面,秦勝男考進六扇門當捕快後忙得腳不沾地。
秦勝男翻着手中所記錄的傷者證詞,說:“我現在被派到上京縣衙,每天尋街。”
“嗷嗷,你啥時候有空了我再找你。”說完陸離看她還要再問一個剛醒的病人便又看了一眼被咬的同學元淑就退了出去。
正當她問過抓藥夥計往門外走,這時來了一輛馬車
有個人被婆子扶下馬車前來買藥順便看熱鬧,見到陸離正跨過門檻,便嘲諷道:“一群大腳怪,得虧龍舟劃不成,免得在全京城人面前丢人現眼。”
兩人一個錯身,陸離直往後倒,這人肯定剛穿上的鞋她差點被裹腳布的味道臭撅過去。
“小心點。”裴應闌剛才就在門邊,因為有人要比他先過他也就不與人搶道而是走到門邊等人走過後再進去。
“你——”嘲諷陸離那人被她這一反應給氣得不清。
“你你你、你什麼你,有本事坐馬車上也别脫鞋,裙子拖着地了都蓋不住腳臭。”不等對面反應過來陸離就拉着裴應闌跑了。
裴應闌付了錢後結着栓馬的繩子:“不管你同學了?”
“烤狗腦子有大夫,我為什麼要去守着。”
正當陸離要翻身上馬時,一個書生路過,他背着手長歎:“大庭廣衆之下還穿得與男子一般騎馬,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這個書生會咬文嚼字得很。
陸離放到馬镫上的一隻腳放了回去,盯着書生消失的巷口說:“我教訓教訓他。”
裴應闌拉住陸離胳膊:“别太過分,他家漢姓元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