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敲門的邱蓼蓼也沒進去,這人愛幹淨得很,看誰都覺得要弄髒自己地盤,踢開門後她扒着門框往裡探頭,隻有一個在做作‘沉思’的人:“人呢?不是說好了晚上看那些‘開眼’的皮嗎?”
裴應闌承載桌子上雙手捂住額頭:“你們的錢也結了,這幾天别去煩她。”他現在也沒辦法面對她。
邱蓼蓼‘切’了一聲,“又把人氣跑了是吧?”
被說的人現在沒心情拿職位威脅人閉嘴,他自己先閉嘴了。
“砰!”門又被暴力帶上了。
*
謝府這幾日主人不在家,陸離專門回去一趟轉了一圈以後就又去逛街了。
這天晚上遇到個街口擺攤表演雜耍的,剛過飯點也沒什麼生意,她便去看人走竹竿,走完一個來回又靈活地翻到上面的繩子上去走,這些竹竿都非常細,隻有一個小娘子在上面能行動自如,哪怕是陸離走上去也會直接踩斷。
裴應闌這幾天時不時碰見她,但沒敢上前打招呼,而是躲到一旁等人走過了再出來。他看到陸離蹲在雜耍攤子前湊人頭,香噴噴吃着東西也不認真看,時不時丢個幾文錢,“沒心沒肺……”我内疚了好些天,你倒是一點沒放在心上……
他忘了自己要做什麼,轉身回了北鎮撫司,第二天也沒有專門去碰見陸離,倒是總有人來提醒他她在街上都做了些什麼:
“她早上連幹三大碗豆腐腦,馓子配甜的,蜜豆配鹹的,這簡直是□□啊!”
“她怎麼在街上摸貓?進貢來的老虎下崽子了也不去看看?”
裴應闌也都随口糊弄過去了,那個小沒良心的,先晾幾天再說。
晾着晾着就聽說陸離追着纨绔要砍,追到登文鼓下把刀砍到鼓面上被帶走挨了毒打晾在宮裡的消息,就在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的時候,有人通報裴府來人說老爺加急的信來了讓世子回府一趟。
裴應闌捏着打開後也不像加急更不算新的信件,這分明是母親上次帶來的,信封口除了印封便什麼都沒有,不可能作為信件被加急送來,但老宅的人又不會在這上面扯謊。
信上父親寫着讓他穿上世子服等待召見,并提醒他一定要意氣用事配合表演,不然陸離還會遭二茬罪,直到見到他需要意氣用事的對象後才知道這就是給裴家消失的陌刀隊的交待。
辦完事情後裴應闌走到供皇子讀書的上書房外,這時候天早就黑了,陸離本來就穿得灰撲撲的顔色,這會兒趴地上不仔細瞧還真分辨不出來人在哪兒。
“進宮之前還以為真被晾着了。”
“晾地上也是晾。”陸離趴在門檻外面盯着裡面的果盤,這裡也是皇子們小時候挨罰的地方,跟她有個屁的關系,本來被一路拖行扔到這裡就難受,現在餓着肚子,可饞死了。
“你現在什麼都不能吃。”
“我知道。”十分虛弱地趴在地上的人又問:“你怎麼穿的那天穿的世子服?弄這麼髒可怎麼洗啊……”
“你覺得呢?”
“反正我不洗。”
“什麼時候讓你幹過活了?”
“你經常不想寫字讓我寫一大摞。”
“有整理好的也免得你個收了幾份錢的小奸細到處串門探聽消息。”
“哼。”
“不要蹬腿,真不怕骨頭散架了?釘那麼多骨釘才固定住。”
“難受。”
“是傷處疼還是哪裡也被打了?”
“都難受。”陸離趴在地上哼哼,“我不能長高了。”
“打成這樣還怎麼長高?”裴應闌給她按着開始抽筋的腿。
陸離:“我很能竄個子,肚子上就是前兩年長太快皮跟不上長給撐裂的。”現在骨釘外面浸過的藥是讓骨頭生長複原,等效用過了就是不長個子的藥,我才不告訴你呢,慢慢心疼吧。
裴應闌把頭瞥到别處去,如果不是把她肚子上的紋路當成……他們現在也不會是這種關系。
陸離盯着往地上掉的幾點水滴,現在既不下雨房子也不會漏,“你哭啦?”
裴應闌:“對不起。”聲音有些哽咽。
陸離知道他在說什麼:“沒關系啊,反正我又不當真。”
裴應闌抹了兩把臉發現抹不幹淨直接低着頭一屁股坐地上面向大殿的牆體背對着陸離。
“不怕被人看見嗎?這裡底下就是守衛,兩頭站着宮女太監。”
見陸離一點沒當回事,裴應闌用牙咬着握緊的拳頭,免得抽泣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陸離不能轉頭,腦子又嗡嗡的不知道這會兒狗男人哭的動靜小了以後是個啥樣,沒樂子看便無聊地“切”了一聲。
裴應闌吸了吸鼻子才能說出完整話來:“骨頭都斷了嘴還能那麼硬。”
“你現在就想趁人之危把之前的混賬事一筆勾銷,反正你貓哭耗子也傷心不了幾天,我還能跟着感動?到時候什麼都沒得撈,我才不買賬呢。”陸離罵罵咧咧了一會兒又疼暈了,等到早上藥效一過該出宮的時候又開始冒冷汗疼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