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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斷藥後把精神養好了一些,但出門必須有人跟着,下元節一過廟會也沒有,天氣一冷街上的裝飾各種有意思的攤販都撤了沒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她坐着慢悠悠溜達的馬車從謝府逛到城東南,天又快黑了沒得逛又調轉車頭打道回府。
這時旁邊走過一對提着剩下的肉收攤的夫婦,其中男人安慰着女人:“放心吧,他是個男娃,說不定被拐到哪家享福呢,都十多年了,哪能還是幾歲的樣子,别想太多。”
陸離撓了撓頭,那天那個唱歌犬說的就是這兩口子吧?京城雖大,但城裡好像沒有幼子走失十多年的殺豬夫婦了,陸離看着那對夫婦進的院門,叫停了馬車,下去之後走到附近看了看,出來的的時候看到前面一座高牆大宅院背後的房子裡有個人影從裡面出來然後鑽到旁邊小巷子裡,她也想偷偷跟過去的時候又被人遠遠從背後叫住了。
“找你一天,怎麼跑這兒來了?”
最近安分守己什麼都沒幹的陸離往車後沿上一坐,兩隻手抄着藏袖子裡讓馬車繼續走,“這地是你家的?我想去哪兒去哪兒。”
“嘿——”來人不高興了,站在原地叉了會兒腰看着遠去的馬車感覺自己顯得特别傻,于是小跑着跟上去說:“不是你讓我給你找活還之前戲班子的線索嗎?”
“哦——”陸離被風吹得有點想流鼻涕,吸了吸鼻子後說:“早說是送錢的嘛,去哪兒啊?”
蕭淩風往車後沿上一坐招呼道:“師傅去四夷館——哎喲!”他還沒坐上就被陸離踹了一腳,差點趴着摔到地上,“你幹什麼!我給你送錢你就這态度?”
“我家馬小,還沒成年呢,本來就走得慢,再加一個人它走不了,影響長身體。”
“什麼玩意兒這麼高…貴…”蕭淩風繞到前面才看清還真不是便宜馬,趕車的也不是普通馬夫似乎是陸家的人,他擦了擦冷汗:“姑姑,得、得罪了,我屁股可沒挨着您這車闆,别毒我。”難怪這馬車小,感情是給它套個架子再帶個小孩一起出來遛彎。
此時風更大了,陸離坐在後面被吹得睜不開眼,于是跑到馬車裡縮着,隙開一條縫問蕭淩風:“去那兒做什麼?我隻會胡言亂語,不會翻譯鳥語。”
蕭淩風:“有鴻胪寺的通事翻譯,這活有辦法就簡單。”
到了四夷館門口,陸離死活要提着放在馬車裡的刀進去,說是防身,蕭淩風好說歹說她才換了匕首,還給塗了藥。
進去之後陸離四處打量:“這裡還挺省錢的哈,就放了幾張矮桌子,講究的給跪墊子,不講究的就直接坐地毯是吧?”
“這裡是大堂,貴賓一般都有隔間。”蕭淩風帶着人七拐八拐繞過一些随意堆放的雜物還有貨物,陸離路過那些正在被重新打整一翻的隔間,每個都好奇地觀望,“怎麼都沒凳子?他們家裡沒樹嗎?”
“放凳子會被偷走,那又不能吃誰會買那麼多回去,專門給奴隸坐?”蕭淩風推開一道門,兩人走了進去,陸離以左腳墊着屁股右小腿搭在坐大腿上的奇怪姿勢坐在墊子上,她對面坐着一個女人,女人背後跪坐着兩個人,旁邊是鴻胪寺的通事,另一邊空着,正在陸離思考還有一邊為什麼空着的時候她對面的女人起身雙手放在肚臍處端正地走到那一邊,陸離心想:這很正常。
接着女人雙手自然放開,膝蓋彎曲往下跪坐。陸離心想:你咋不一開始就坐這邊,也沒個墊子,幹跪着吧關我啥事。
随後女人雙手支撐于地面,陸離此時已經十分警惕了,然後在女人往下附身時“騰”地就跳起來跑到門外。
“幹嘛要給我行大禮?我又不是她長輩,不發壓歲錢。”陸離鬼鬼祟祟回頭看,沒什麼人,轉過頭來那人還跪着,幹脆扒着門審視着屋内的每一個人:“仙人跳?想讓我坐牢?”
蕭淩風原本坐在她後面,隻能同那女人告了不是,留下鴻胪寺通事在那裡尴尬賠笑後走了出來:“這是新羅人,那邊的禮儀就是這樣的,她帶着商隊坐船來買絲綢的,也來找丈夫,他們是在這邊官府登記過的夫妻關系。”
陸離:“我又不是她丈夫。”
蕭淩風:“她家祖上是個這邊過去鎮壓反叛的将軍的後人,在那邊有點地位,她丈夫不知道怎麼的受不了就跑回來了。”
“讓人放了鴿子來告狀?”陸離疑惑地擠着下巴:“那就告呗,跟我有什麼關系?”
“人已經找着了,你給她弄一蠱讓她丈夫離不開她自己主動跟着她走,她要把人帶回去。”
“沒有這種随便下的蠱,情蠱都是女的自己下,現在下也晚了。”
“她給錢,很大方。”蕭淩風示意陸離看向室内,桌上已經擺滿了東西。
陸離看着占了一半桌面的高麗參,那玩意兒沒那麼貴,前陣子還有高麗人在街上賣,價格便宜賣不出去又假裝倒掉,有人怕浪費了去買他們又擡起高價,過段時間就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