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尖的鴻胪寺通事又跟女人說了幾句話,女人讓人把桌上的高麗參和酒撤了下去,全部換成了寶石和一些藥丸,并讓通事翻譯說還有一堆未經打磨的礦石和大量的牛黃清心丸。
陸離看着桌上的東西跟看錢沒兩樣,砸吧了兩下嘴:“什麼離不開都行嗎?下點别的缺德藥不就行了。”
“你過去跟她說。”
……
陸離回去之後調好藥又去找蕭淩風,兩人連續兩天趁天黑翻牆進了一座宅子。
“這個倒插門還一贅贅兩回。”陸離拿着筷子打開罐子在裡邊攪和,“早就跟前妻離了還賴着。”
蕭淩風抱着罐子:“拌菜呢?尾巴沾上不就行了?”
“那也得攪和勻,又不是直接蜇人,爬到半路藥粉掉幹淨會沒效果。”陸離又攪和了一會兒,由于地上有門檻,沒什麼門縫,兩人跳上房頂,陸離蹲在飛檐邊把罐子裡的蠍子一個個夾出來讓其順着柱子往房間裡爬,表情自然地像在食堂夾菜。
第二天陸離又趕在那個新羅女人上門領人之前占了個好位置,倒插門的前妻讓人在門口望風,等新羅女人朝這邊來的時候把大門打開。
倒插門一早起來先是尖叫了一聲,後來奪門而出跑去廚房找吃的,調料罐子翻得東倒西歪,結果什麼現成的都沒翻着,餓得頭暈眼花隻能吃菜,菜也隻有苦瓜,越吃頭越暈,隻能順着門邊往地上坐,迷迷糊糊間又見到了好不容易才擺脫的現任,他十分抗拒那個隻能種蘿蔔的地方,但是一股若有若無的香甜氣味引得他爬也要向她爬去。
看着倒插門流着哈喇子爬出了前妻的宅院,“砰”地一下關門聲響起後倒插門被擡上了馬車,新羅女人和官府的人交接一翻後帶着一行人往城外走去,陸離嘴裡還有剛咬下來的麻花沒來得及嚼就哈哈大笑。
蕭淩風百思不得其解:“蜂王漿什麼時候能這麼勾引人了?”
“一塊香甜的糖也行,但錢多用蜂王漿比較有檔次。”陸離把麻花咽下去後又說:“他好日子過慣了,這幾天為了感動前妻天天吃素連一粒米都不碰,他頭天晚上喝了得消渴病才能喝的去火茶,第二天連菜葉子都吃不下光想吃肉,又累又餓一整天,晚上鎖緊房門好不容易睡覺,早上起來發現身上都被摳破了,擔驚受怕去找東西吃,聞到香甜的蜂蜜自然就跟着爬了。”陸離心想這錢掙得也太容易了,嘴裡空了又塞了一把椒鹽炸蠍子嚼得嘎巴響。
“放那麼多蠍子也不說叫兩聲鬧幾下,都沒多少人看到他狗爬。”
陸離是從專賣稀奇下酒菜的館子裡買的蠍子,本身就沒多大毒,倒插門就是被全部的蠍子蟄一遍也不會死,最多精神恍惚,給蠍子拌的是癢癢粉,人剛一餓就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倒插門身上才會被他無意識地摳破。
蕭淩風原本就站得離陸離不近,看她又抓了一把蠍子開吃就又後退了幾步,“白天送貨上門容易被北鎮撫司的人盯上,東西晚上給你運到後門,找點人搬快點。”
陸離本來帶了吃的想看那倒插門中途清醒的戲,可能那茶太下火,倒插門聞着蜂蜜味道直接就爬出來,現在人大概都被弄出城也沒什麼看頭了,所以她也收拾收拾回去,晚上還得點錢呢。
陸離回去以後打掃了一架不怎麼用的闆車出來,告訴管家她晚上要到後門收黑貨,讓他幫忙盯着點附近有沒有北司蹲屋頂的人,管家轉頭安排了幾個‘打手’到時候跟着去搬貨,到了晚上東西拉到院門口陸離就塞了點錢把人都打發走了,自己生拉硬拽還不容易才把闆車推進去,院門一關她就先把打磨好的寶石搬走堆在暖房裡,剩下的切開以後七歪八扭的礦石就一個個一條條一坨坨撿出來換個小箱子一點點堆到外間,再熬通宵分門别類。
等天亮就去吃飯,吃完飯才終于躺回床上,眨巴了幾下眼睛就困了,睡着之前意識模糊間都還在想:要是那邊産黃金就好了,就可以直接要黃金……這些礦石還要轉幾次手才能變金銀……什麼時候弄間房子挖個地窖堆金子……
陸離熬了好幾天,在用一些奇怪的筆劃記好賬,灑好藥鎖上門以後以一個更加奇怪的姿勢挪出門準備不知道是去吃早飯還是午飯,反正餓了要吃飯,一出院門就頂着個人,被陸離撞到的人想把她扶着站起來但她實在直不起來。
“癸水來了不舒服?”裴應闌皺着眉彎腰想把人抱起來,反正門口一片竹林擋着平常沒什麼人來。
“沒有來。”陸離本來就不樂意打橫抱,況且身上還随便揣着幾個不同顔色的樣品打算吃完飯好好琢磨變現,一抱不就掉出來了?看裴應闌的動作就吓得一激靈,試圖把腰闆挺直:“我學習!腿蹲麻了。”
裴應闌看她手還支楞在身後,穿着厚厚的衣服搖着頭,很搞笑,像個不能飛的胖海鳥裡迷路的呆瓜子,“起這麼晚,晚上沒休息好?”
“我晚上不睡,偷狗。”陸離像個不能飛的胖海鳥那樣繼續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後半夜還要當值,晚上再來找你。”
兩人快走到飯廳與通往外面的岔路的時候,陸離:“我去吃飯,你要吃嗎?”
“不了,就是來打聲招呼。”說完就見陸離加快腳步往飯廳走去,他便停下腳步,看着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的,一方面因為那個叫沈舒遠的死鬼生氣,另一方面因為她當時什麼都不懂,來了癸水在大街上傻愣着不知道做什麼被人圍着指指點點說晦氣,心疼算不上,多少有點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