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數九寒天的接近尾聲,來了一整天春風,夜晚的各種集市就更加熱鬧了,即使是河邊的背風陰暗處也有溫暖的地方。
男人伏在跪趴在地的女人身上:“為什麼不讓生火?”
女人:“會有人來唔——”
“剛才在牆邊都不怕,這裡倒是怕了。”男人的語氣逐漸冰冷,又作勢要将還給女人的東西拿走。
女人眼神迷離地搖頭:“沒有。”
“是嗎?那怎麼不叫?”男人一隻手掐住女人的下巴,“你能記住位置的,往哪兒丢的就往哪邊爬過去。”
……
“知道錯了嗎?”
“嗯嗯。”
“下次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快、快點。”
……
男人給坐在他腿上變得十分乖順的女人穿上大氅:“回客棧繼續?”
“叮鈴鈴——”遠處傳來一陣陣的風鈴聲。
“好呃——”女人明明沒有動卻突然感覺頭痛欲裂天旋地轉,再睜眼後陌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正當男人以為她要罵髒話時女人抗拒地推搡了幾下後胃部突然開始抽搐,眼見着就要吐了,男人趕緊把綁在女人嘴上勒着的布條解開。
*
“嘔——”
“怎麼了?要上廁所嗎?”裴應闌原本趴在床邊,此時坐了起來。
陸離繼續幹嘔着揮開他的手,又擡眼打量了男人幾眼:“世子服真晦氣。”
裴應闌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上沾了血,于是去換衣服,回來時看見人爬在地上正要翻到榻上,他趕緊過去扶了一把,對突然感到陌生的人問了一句:“剛才怎麼幹嘔?”
“還以為剛喝完避孕藥。”
裴應闌沉默,陸離那次之後醒來像失了憶一樣就忘記了那個抗拒推搡他的片段,反而卻開始訛人講條件,他還以為那隻是夜裡太冷被凍出的幻覺,算算時間也快一年了。
“我想起了很多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忘記。”
“嗯。”
陸離突然覺得很疲憊,死氣沉沉地說:“你非要這麼照顧一個白眼狼,也不會得到感激的。”她困難地睜開眼睛後又被變重的眼皮壓了回去。
裴應闌對醒來後真的變了個人似的人說:“口渴了嗎?”
“有點。”
裴應闌感覺她剛才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後語氣似乎又有點變化,“現在也不能吃東西,喝點糖水吧。”
“喔!”突然變得活潑的人喝了幾口糖水又讓裴應闌把門口的箱子搬進來,她伸手去掏箱子裡的東西,“知道挨打之後要住這裡,我提前淘了好多白瓷的娃娃擺着,哦,還有水果的,一會兒給它們上個色。”
“别玩太晚,明天再一起慢慢塗顔色。”
“你不上班嗎?”陸離拍拍胸脯表示不用擔心她,“我這筆買賣還給自己治病呢,多調理調理就好了。”
“沒讓我去北司,但也沒革我職,大概是等這陣風聲過了。”
“那就是沒事嘛,南司那人是不是真殺了?我做夢看見過那張臉。”
“嗯,他知道自己沒了退路才會對你下重手的,南司亂成了一鍋粥,指揮使剛趕回來直接去了鎮撫司衙門坐鎮,等空下來旁邊的指揮使司都落灰了。”
“有沒有街頭械鬥啊?”
“很遺憾,沒出大門。”
把想來帶人走的陸無趕走後,陸離還在打哭嗝。
“他撈遺産!把我送給老東西,老東西玩完又送給嗯嗯、”陸離給自己順氣,“送給那些他們玩,然後看着他們玩我,免得玩壞不能留給龜孫子了,我又亂、亂吃東西總是會忘,還要挨打嗚嗚嗚。”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繼續道:“下面還有人給我縫、縫過,防、防嗚嗚嗚防她龜兒子。”
那個死氣沉沉不說髒話的人格藏起來後就沒再出來,還是藏起來吧,裴應闌拍着陸離的後背:“沒事了,我們不要這個哥哥了好不好。”
“嗯、嗯!”
陸無去了趟名劍山莊後又回了寨子裡,跪在大祭司面前,但她不受這個禮,往旁邊一挪。
“現在小的惹事了自己兜着,大的居然來叫媽。”
“我想把她接回來。”
“問我有什麼用,不是你仗着有老東西慣着要自己養不讓任何人插手管嗎?”
“我……”
“你什麼?又想起來什麼他死之前畫的遺産餅來找我要了?”
“她在京城心甘情願被人利用,那個姓裴還拿她當幌子當擋箭牌,他們裴家要報仇就得她先挨打,本來情緒就不穩定……”
“你管的時候她情緒就穩定了?”
“所以我們才搬到山下,離外……離他遠遠的。”
“你就沒利用她?我看你臉皮也挺厚的,還跑到巫溪去,她錢又被你沒收了,藥錢和房租那兩樣哪樣出得起?”
陸無低下頭,他當時就知道陸離怎麼換來的錢,現在也知道了她離開陸家選擇投靠皇帝要做的買賣是什麼。
大祭司:“你自己做的孽,跟我有什麼關系。”
*
陸離可以到處走動後裴應闌就被叫去上班,經常晚上換下一身血衣才去謝府看一眼人。
但白天總是有些不速之客。
陸離看着站在窗外的人:“又來做什麼。”
不速之客:“你想起來了。”
陸離把顔色塗得烏七八糟的白瓷娃娃揮到一邊,她不想碰那個弱智的玩具,有要求不提就知道耍小聰明吃虧。
她開口就提了個條件:“他不能生,找人給他治治。”
“想法子給他解毒?”
陸離:“自己吃的毒藥,我為什麼要給他解毒?到時候我真的生個活的下來這輩子怎麼辦?還有幾年能活?”她越說越激動,最後不但拍着桌子站了起來還踩着椅子試圖往上爬,然後又很迷茫地低頭看着自己所處的位置。
不速之客:“知道了。”
不速之客出去時碰上中午不放心回來看一眼的人。
“她不想見你,你就不要再來了。”見不速之客不說話,裴應闌又說:“我妹妹要是能長大,我也不會因為她穿裙子就打她。”
不速之客:“你懂什麼?她穿上裙裝都要到處跑,别人占她便宜怎麼辦?”
裴應闌:“所以你意氣用事非要自己管,把她教得男不男女不女,讓她被人嘲笑舉止粗俗躲在一旁委屈還不敢說出來。”
不速之客繼續閉上嘴,他确實有很大的私心,控制欲在作祟讓陸離隻能呆在陸家。
裴應闌又說:“她是随便撿來的嗎?下手打的時候有要給她洗腦是她要一輩子都給你當狗腿大孝子?”
“她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不然要怎麼管教?”
“是沒别的女人可以帶孩子嗎?你自己都是個孩子還不讓别人管,當她是狗?除了有樣學樣你能教什麼?”
兩人打了一架。
裴應闌:“你自己也清楚她是被打跑的。”不好好教,随便一個男人都能把她騙到手。
不速之客捂着頭往外走着,回想起陸離從前突然很喜歡搶别人的狗崽子,但是搶過手又不要了還不許别人要回去,每次都要鬧個雞飛狗跳非得挨一頓抽才行。
裴應闌推開門的時候感到一絲不妙:“你手裡那一長條是什麼?”
“這是黃大。”陸離抱着趴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條黃鼠狼,試圖把自己弄臭。
“怎麼不叫大黃?”
“得取個人名,怎麼也是黃大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