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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清晨,一行人正在穿過羽林衛營地。
前天,陸離是一身血被從臨時關押那群屍人的暗房裡綁出來的,鬧得不少人都看見了,在搜尋期間遇到過好幾回錦衣衛和骁騎衛的巡夜,死者死亡的時間她正在“大鬧天宮”。
羽林衛的人多,營地比其餘兩方合起來都要大,且錦衣衛與羽林衛營地中間還有一個晨訓的校場,羽林衛營地内的房屋都在最西邊,要過去就得穿過燈火通明的數個營帳。
陸離:“有推官幹嘛不讓看現場?”
裴應闌:“軍中飲酒是大忌,推官來了他們才反應過來,自作聰明又把人趕走,轟走了又後悔,這下大理寺不得換個年紀大的再來一堆人。”
陸離抱怨:“跟我有什麼關系……”
“屍體上沒有外傷衣衫整齊沒有血迹,昨天你又鬧那麼大動靜,嫌疑是小了但還是想在推官回去告狀鬧大的時間裡最後再咬你一口。”
路上遇到要再去給蕭淩風看屁股的孫太醫,裴應闌叫住他:“先給她看手。”
孫太醫抄着手瞥了一眼,幾個指甲裂開,但都上藥包好了看什麼看!但為了不得罪人隻好糊弄一句:“養着呗。”
“我又沒來過!”強烈被要求看現場的人站在門口過了一會兒依舊站在門口,頂個猴子屁股不願再進去,“鑰匙插在門裡,他自殺的關我屁事!”
童校尉:“不是你臉紅什麼?”
“急什麼?死的是你情郎啊?”陸離晃了晃頭,突然有點看不太清門外的人。
童校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看看看!心虛了吧?”
陸離又站了一會兒感覺呼吸困難,想再噴點髒罵回去結果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人直挺挺地倒了。
站在台階下的人趕緊把她擡出來。
裴應闌走上前,推開另外半扇門,一陣暖意沖到臉上,捂着鼻子走開後:“裡面怎麼還是暖的?”
孫太醫看完屁股又聽聞這邊出了事又有人被擡走了,站在外面喊道:“哎喲,屍體老早都擡出來了,倒是把門窗都打開透氣啊!”
沒一會兒憋着氣的幾個錦衣衛丢了幾個火盆出來,扔在地上砸出了火花。
孫太醫拍着大腿驚呼:“倒過十幾号人還敢放火盆?”
陸離被送了回去。
童校尉叫住幾個看守士兵:“火盆誰放的?”
“不知道。”
看守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脖子一橫:“校尉,我們一直守在這裡,一直還沒人來換班,昨晚一起去吃的飯。”
“誰讓你們都去吃飯的?”
“您定的規矩啊,我們本來就離得遠,要是挨個去錯過了每個營房拿碗的時間不但晚飯沒得,第二天連早飯也沒有,我們可是外面催了三遍說耽擱了吃飯要軍法處置才去的。”
童校尉又叫來催飯的人,一個又一個,都是按照規矩來的,唯一的疏漏就是他沒安排提前吃飯去換班的人,才導緻了原本房間裡的裡面早已熄滅的火盆不知為何又被加了炭複燃起來,炭塊太多又隻能半燃半熄着,門窗緊閉不中毒才怪。
本來錦衣衛隻有幾個,但回來接二連三又接着通穿消息來了好些個人,童校尉登時下不來台,暴怒地訓斥下屬:“怎麼回事?”
結果是全都不知道,都是按照平常規矩來的。
正要散場時,又聽到吵鬧聲。
“哪個人倒了你不是巴巴跟上去?”一個女聲激動地喊着:“我是你親外甥你就這麼對我?”
一個老頭的委屈地說:“怎麼了嘛,你這傷熱敷幾天不就行了,别家都給錢的。”
“我呸!你個……”聲音越傳越遠聽不真切了。
中午。
在返回羽林衛營地被看守士兵攔住後,孫太醫一躲進廚房繃着的臉頓時喜笑顔開,坐到燒烤空位上拿起一串烤藕片,“來來來,咱舅甥倆以串代酒走一個。”
邱蓼蓼:“老貨,你怎麼回事?這種随便都能敲一筆的事有什麼好溜的。”
孫太醫指了指眼睛,“那些撞開門倒下的人這裡出了問題,咳出來的痰還是淡紅色的泡沫,沒倒下的那些腦子也有點毛病,糊裡糊塗的,哪是什麼關門燒烤整出來的毒。”
“吸溜”
“老大,我也想吃燒烤。”茯靈剛醒,聞着旁邊小桌上的香味流口水。
“燒烤不消化,那些藕都是削剩下的頭。”冼如英往門外看了看,很好,沒人。于是她走到正飄出香味的砂鍋前,揭開蓋子撈了一碗幹貨又盛了一碗湯出來。
陸離醒來後在鬧着要出去吹風。
“現在倒春寒,外面很冷。”裴應闌有些拗不過。
“房間裡好憋,早上聞到的那股黴味一直沒散一樣。”
正在翻找厚襖子的人一愣,“黴味?”
“我在北方第一回聞見這味呢,像連下了一個月雨,柴房裡的東西漚了很久的那種味道。”
飯後,邱蓼蓼去送她舅舅上馬車。
又開始炖梨湯的裴應闌問冼如英怎麼不帶夥計一起來。
“我有病?一個人打工還捎帶一群人白幹活?”
“那她呢?”他看了看茯靈。
茯靈虛弱地舉手:“有錢拿,老大讓我混在後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好多打聽消息的,我收好幾份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