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斜長的眉眼,鋒利如刀雕般的側臉線條,使得原本就不算和顔悅色的臉顯得越發冷峻。跟那張照片,或者是說跟一個月前在甯湖會所看到那個人,似乎不太一樣。
倒不是模樣,感覺。
前兩次雖然給人感覺清冷孤傲,好歹是講道理的。而現在,一張口便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而且,說的話也太難聽。什麼叫欲擒故縱,他是什麼意思,他以為她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來勾引他嗎?
當然,被人無端端聽去了隐秘的個人私事,又涉及家中長輩。換着是她,也未必能完全做到心平氣和,因此她再次耐着性子解釋了一下:“首先,我們隻不過見過兩次面,要不是有上次您幫我的恩情,其實幾乎跟陌生人也沒有什麼差别。當然,您的社會地位夠高,足以讓您對每個有意或者無意靠近你的人産生諸多揣測。但我還是想說,不是每個人都對您手中的那些東西感興趣的。”
“而且您也認識的,我的男朋友是葉懷瑾。”
不提這個名字倒還好,一提這個名字,他眼中的冷霜仿佛更重了幾分。
“既然南小姐這麼有風骨,怎麼就偏偏攀上了葉家呢?對于你的家境來說,他們家的門檻也不算低了吧?”
這個人。
她被氣得倒吸一口涼氣,原本在甯湖會所攢下來的對他僅存的那一丢丢好感頓時蕩然無存。反正心無所求,實在沒有道理繼續這樣畏手畏腳。既然他将話說得如此不客氣,她又何必投鼠忌器一再退讓?
“那容先生呢,您就沒有想過檢讨一下自己?有沒有這種可能呢,您以為的那個欲擒故縱,其實不過是您的自作多情罷了。”
她幾乎算是不計後果了,露出了尖牙利嘴的鋒芒。
這個男人已經狂妄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剛才還不容辯駁地攻擊了葉懷瑾的母親,現在又要來無差别地攻擊她麼?本來她站在一個第三者的角度,不明事實真相也不好多作妄斷。可就從眼前的情形看來,這個人别的且不好說,至少為人武斷且自大。還真當自己是個香馍馍了,世人個個皆對他垂延三尺。
“是麼?”
容嵊依舊紋絲不動,唇邊嗤出冷笑,“你不要告訴我,你來之前沒有做過半點功課,不知道這個地方是我母親産業。”
“我不過是個學生,眼皮子又淺,對城内各個物産的所有者自然一無所知。”
“還在狡辯。”這個男人的臉上似乎閃現出一絲極不能忍耐的神色,竟然一把伸出手擒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将她拖至他的跟前,冷硬的聲音就像道冰刀子般劃過她的耳邊,“何必浪費時間,我成全你不是更好。”
他的手骨節分明,力氣大得驚人。
南絮當下簡直又驚又痛,她皮膚本就比尋常人白一些又容易留痕,眼下被他突然施力抓住,連半分都掙脫不了。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盡管她慌慌張張地伸出手,竭力抵擋彼此身體越來越近的距離,卻猶如螳臂擋車毫無用處。隔着薄薄的衣服,她幾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面前這個人溫熱的體溫。一種陌生的男子氣息瞬間将她籠住了,似松香沉木。這時她才真的覺出有些怕來,不再徒勞無功地同他講道理,而是猛地扭過頭剛想大聲呼叫,他卻像是識破了她的意圖一般,竟然又一把将她拉進了方才那個光線昏暗的假山洞内。
方才找地方隐蔽時對她還十分友好的山洞,如今慌得讓她腳軟。
南絮這時才突然意識到,方才第一眼看到他時,那個莫名其妙不對勁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就是此刻盯着她的這雙黑如一方硯墨般眼睛。雖然他掩飾得幾乎毫無破綻,但現在被他壓在身下,她才發現他的那雙烏黑的瞳仁,裡頭其實有些渙散了。
并且,他的身上有極淡的酒氣。
但不至于,一個人男人,大白天的幾杯淡酒可以醉到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而且,他的樣子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喝醉,說話條理清晰冤枉人半點都不含糊,但就是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明明是同一個人,卻不像之前那個人。
她不敢再輕易動作,“容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
壓住她的人似乎一下子被問住了,怔了怔,瞳仁裡那團說不清道不明的霧氣似乎散了些,多了點清明。就在她松了一口氣,以為他終于要恢複常态時,那個人卻在唇邊溢出一聲喟歎,“你用不着這些手段的.....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決然般地扶住了她的後腦勺,将她推到假山壁上,驟然吻了上來。
四肢生冷,血液瞬時凝固在了體内一般,無法呼吸,身體上下隻有一處被燙燒得如烈火在燎。她拼了命地想推開面前這個狠狠壓制住她的男人,但也終于體會,原來男女力量的懸殊是如此之大。而那些試圖的叫喊,又被他嚴嚴實實地全都堵在了嘴裡,隻餘下嗚咽之聲。
與葉懷瑾那溫柔而節制的蜻蜓點水般的親吻,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