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瘦弱,是那種沒有力量感的弱柳扶風。
從前她最痛恨自己這樣的身姿,讓自己在無數個遭人欺辱的夜晚無力反抗。
但現在卻覺得慶幸,她可以憑借這樣的身材在那群人一回頭就能注意到她之前從那個窄小的洞口鑽出去。
一擡頭,看見的就是一個驕矜華貴、面色凝重的紅衣女子——她的眼睛,她擁有一雙異瞳。
“昭月!”
溫窈商屏住呼吸,下意識從嗓子裡擠出這聲呼喊。
果不其然,那紅衣女子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驟然停下腳步。
百姓被驅散,小院周圍正一層層地圍上守衛。
溫窈商咽了咽口水潤滑了一下自己幹涸的嗓子,無聲朝葉曦喚了一聲:“長公主。”
葉曦湊近,沒有問多餘的話:“昭月如何?你可見過楚容川?”
溫窈商在葉曦移開步子後才看到了那個耳朵上有疤痕的紫衣姑娘,她重重點頭,說:“昭月姑娘傷的厲害,那位公子已經找到我們了,他們讓我出來報信。”
葉曦若有所思,問:“宗望呢?”
溫窈商搖頭:“我沒見到宗尚書。”
葉曦不說話了,她随口吩咐道:“浮屏,把這位姑娘安頓好。”
待溫窈商被浮屏攙起來走了,葉曦才呢喃了一句:“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長了張沒王法的嘴,不知道說話要避諱……”
她才不給這兩人傳什麼遺言,她要把這兩人都帶回去見他們的親朋好友。
浮屏回來的很快,葉曦便問:“如何?能大概摸清底下的情況嗎?”
浮屏道:“暫時還沒結果,底下結構似乎頗為複雜,還有機關,地勢會随之變換,似乎不止一層,怕是還得一會兒他們才能研究出那結構圖到底是怎麼畫的。”
葉曦點點頭,倒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又催促了幾句。
見浮屏欲言又止,便加重語氣說了一句:“浮屏,你該知道,我不喜歡說話太磨叽的。”
浮屏連忙跪下認罪,道:“屬下隻是擔憂……昭月姑娘這事劉戴欺上瞞下,宗尚書也是剛剛知曉沒多久,他若是一時慌亂到時候昭月姑娘性命不保……”
“你太小瞧宗望了。”葉曦歎道,“也太小瞧楚容川的分量了。若是昭月孤身一人,宗望說不定會動手,但楚容川也進去了,他可沒膽子殺一個名門望族出來的狀元公子。何況劉戴若是不欺上瞞下……輸得隻會是我們。”
……
楚容川那也不知道是什麼藥,昭月緩了會兒,倒覺得身上的疼痛感淡了幾分。
兩人藏在死角裡,自欺欺人地躲着,其實藏不住什麼,隻要宗望趕來多看兩眼就能發現。
但是如今走是肯定走不了的。
楚容川早就見識過這地方的詭秘之處了,似乎是奇門遁甲,到某個固定的時候底下就會随之變動,原本進來的甬道已經找不到了。
與其到處亂走,還不如在原地等待。
昭月靠着牆壁,大腦是幾日未曾有過的清明,她問:“長公主要做什麼?”
楚容川愣了愣,才勉強笑道:“寶玥姑娘這次幫了大忙,長公主說需要火藥,都是寶玥姑娘趕制出來的,殿下命人把火藥埋在了周圍,如今宗尚書也被困在此地,若是點了火,他也逃不開,殿下準備以此為籌碼跟宗尚書談判。”
聞言,昭月卻皺了皺眉。
這邏輯不太能說得通。
楚容川既說這火藥是趕制出來的,那想必數目不小。
昭月不覺得那位宗尚書是個偏心智正常的人,他多少有點瘋癫,跟這種人用這種事談判,未必能談的成。
葉曦如果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後隻是為了做這點事,那她就不是她了。
至少昭月不覺得她印象裡的曦長公主是這樣的。
昭月想的是這事,楚容川見她久久不出聲還以為她是怕了,便安慰道:“沒事的,公主說會救你,就一定還有後手。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還有我,我一定送你出去,你哥哥姐姐都來了,他們在外頭等你,我不能叫他們白來。”
聞言,昭月幾乎是不受控制地揚了一下眉毛,她深深看了楚容川一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
她看得明白,楚容川眼裡的情愫還沒有消散。
或許……這份情愫得由她自己親手掐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