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明月照積雪 > 第8章 第八章 雲徹

第8章 第八章 雲徹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燈元節過後,顧斐帶着顧家軍北上回燕州。顧寒站在上都的城牆上,蹙着眉頭目送他的父親,就像許多年前一樣。

很多人都認為顧斐在邊關打了十幾年的仗總該會有或大或小的傷病,至今未顯疲态,不過是裝模作樣,總有倒下的一天。

可顧寒看着顧斐如蒼木般挺拔的背影,他的瞳孔反射出的顧将軍仍舊年輕,仍舊可以為自己遮擋世家侵襲的風雨,自己也可以繼續推持纨绔的假象。

顧寒已無法看清被沙塵遮擋的軍隊,但他還是輕聲喚出兩個字——

“父親。”

下了城門的顧寒策馬回府,一進自己的院子,就發現來了位客人,他的二哥,顧青。

彼時的顧青在桃林中的暮亭裡,和夏霁下棋,顧寒進亭子時看到的是夏霁一臉輕松,吹着茶盞中的熱氣,胸有成竹,而對面的顧青一臉凝重,手中棋子被無意識地磕在石桌上,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響動。

顧寒大概知曉此局誰赢誰輸了……

他轉過頭看着含苞待放的桃樹們,壓着枝頭的雪因着回暖,一部分化成了地上的水漬,一部分還在枝頭上苟延殘喘,就像亭中下棋的那個。

顧寒擡手輕彈枝頭,雪全掉在了地上,亭中也傳來一聲“輸了”,顧寒嘴角微翹,心頭的陰雲被驅散。

過了一會兒顧青拉着顧寒在林子散步,他悄聲說:“六殿下的性子,簡直和三叔如出一轍,跟他下一盤棋,話都不說一句。”

顧寒抓起他的手拍了拍,安撫道:“放寬心,他對沒見過幾次面的人都這樣。”

潛台詞:不差你一個。

顧青:胳膊時往外拐?

“不說這個”,顧青搖了搖頭,換了一個話題,“聽說六殿下在燈元節沖冠一怒為藍顔,真的假的?”

“什麼?”

“哎呀,就是昨天晚上,我爹按照慣例去宮裡給長治帝請平安脈,長治帝随口一說,我爹随耳一聽,今早就讓我來找你問個清楚。”

“沒有的事。”顧寒将昨晚在花燈店的事情同顧青講明白,打消誤會,随即一想,長治帝是否在派人盯着自己?

顧寒試探道:“街上已經傳起來了?”

“嗯,沸沸洋洋,衆說紛纭。你往後大底要注意些,流言起的不正常。”顧青提醒顧寒,要注意自己和夏霁的風評。

“多半是顧懷意,妒火攻心。”顧寒不在意地說,他确實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名聲。

謠言就和疫病一樣,容易在人群中肆虐傳播,初次入宮那日,長治帝的誇獎讓夏霁動搖了顧懷意在京中的名号——“玉公子”,雖然顧寒覺得這名頭俗不可耐,連同自己的“桃公子”也是一般無二。

上都中得到名号的公子裡,隻有顧青的還好聽些,畢竟是“菩提公子”。

而之所以是動搖,是因為夏霁還未在上都公開自己的真實長相。

但顧寒實話實說,夏霁确實更好看,隻要夏霁将臉露出來,他就是明日的“溫玉公子”。

院中的三人最終在書房裡聚頭,喝茶吃點心的過程中顧青說明了自己的另一個來意,他想邀兩人一起去奇貨居買新出的文房四寶。

顧寒看着努力說服自己當冤大頭的顧青頗為無奈,他這個堂哥,平生就倆愛好,學醫和收集上好的筆墨。

陳非還這個跟顧寒開過玩笑,說哪個姑娘要是想嫁他,隻需備上一箱醫書,一箱上好的筆墨紙硯既可。

顧寒當時拿這個當笑話,現在看來是真的。

這時,夏霁轉過頭,用一種可憐惜惜的濕漉漉的眼神看着顧寒:"我也想去,我房裡的紙墨已經用完了。”

半個月前才買過,顧寒有些好奇夏霁平時将自己關在房裡做什麼了,用得這麼快,不會是賣字畫賺零花錢吧。

“收拾一下東西,走吧。”顧寒大手一揮,頂住了顧青的口舌,但沒頂住夏霁的眼神。

顧青:完了,嫁出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

顧寒和夏霁走在前面,在讨論到門地方買些什麼,顧青跟在後頭,低頭捶胸,唏噓不已。

馬車咕噜噜地駛向奇貨居,夏霁在下車前就聽顧寒說這是他自己名下的産業,尤其是等他到看奇貨居裡書生打扮的人來人往,門口裝貨的還有西邊來的胡人,他覺得有些震撼。

“嗯,我爹嫌我老在家閉門不出遲早長蟲,就扔給我一把銀子,讓我自個找些事做,然後我就開了鋪子,除了這兒的奇貨居,昨兒個去的花燈店我也是可以拿分紅,以及朱賀樓對面的知味軒,柳巷都是我的産業。

顧寒一一介紹,還說今年打算再開個布莊,雖然名字還沒想好。

夏霁讪讪地開口:“知味軒我知道,是一家和朱賀樓打擂的飯館,但那個柳巷,它不是青樓嗎?

顧寒攤開手,告訴夏霁一個事實:“我的柳巷隻賣藝不賣身,而且這年頭,賣藝的賺得比賣身的多,錦被翻浪不如紅顔知己的紅袖添香,隻可遠觀不可亵玩才能吊起冤大頭們的胃口。”

“明朔是個懂生意的,在下佩服。”夏霁有些震撼。

“東家,您是看貨來的嗎?往二樓雅間,快請,貨小的們都備好了。”小二從門裡沖出,将三人引到二樓,還不斷講着奇貨居最近的收益,頗有些自得。

等到了二樓,幾人被貨物擠得差些落下不下腳,顧寒發話,收拾一下。

幾個小工收拾東西的動靜大,樓下的客戶直問的樓上是不是在裝修,過了一會兒顧寒就在桌子旁賬。

顧青和夏霁在研究是兔毫好還是狼毫好用,吱吱喳喳吵得顧寒賬都看不下去。

最終,顧寒手拿賬本,皺着眉看着他倆,說:“要不每季新品都送你們一套?”

那兩人對視一眼:“好啊!”

但其實到買單的時候顧青才發現,隻有夏霁是送的,自己隻打了半價,頓時痛心疾首,覺得自己這幾年當哥哥的心喂了狗。

将東西搬上馬車,顧寒才告訴兩人自己還要去其他産業查賬,不然等三天後入學就沒時間了,說完轉身就走,獨留一個潇灑的背影給二人。

馬車上,詭異的沉默再次籠罩二人。

顧青實在受不住了,開始找有關于顧寒的話題與夏霁交談。

“咳,你知道顧将軍為什麼會讓顧寒出門找些事做嗎?”

夏霁将臉轉過來:“為什麼?”

顧青見這招有效,目的達到了,就開始跟夏霁娓娓到來他知道的當年的故事:“當時顧寒的母親剛去世時,他将自己關在房間裡,連顧将軍都沒法将人撈出來,我天天去找他聊天,那時我覺得我把這輩子的話都說完了,但沒用。”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永遠走不來時,行止和南柯破門而入,将人拉了出來。而當時是三月,粉園裡烏蘭雅種下的桃花灼灼,顧寒站在樹下,哭的不動聲色。”

“我當時就在旁邊,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明朔掉眼淚。”

“神女當年是怎麼死的?”夏霁想問清楚這個問題,因為這和兩國之間的戰争有關系,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也就是這個問題,讓顧青發現眼前的人待在自己最疼的弟弟身邊有别的打算。

顧青眼睛微眯,搖搖頭:“我不清楚,當時顧将軍不在上都,皇室邀請神女參加燈元宴,顧寒也去了。當時我們都認為顧寒目睹了神女遇害的過程,但他似乎被吓到了,從不肯說。”

但顧青這些年才想明白,顧明朔哪裡是吓着了,他是為了自保!

但隻有顧寒自己知道,他确确實實看到了全過程。

夏霁的眉頭皺起,他想到那麼一個小小的顧寒看着自己的母親被害,還要扛起整個将軍府,因為顧斐從不管事。

“顧将軍不管嗎?”

“管了,沒用。他收到消息快馬加鞭到上都隻用了兩天,直接沖進宮讨說法,結果隻是被告知不日對祁靖發兵。

“說是因為行刺的是祁靖人,氣得顧将軍在宮門就把聖旨摔了。”夏霁的額角跳了跳,這是明明白白的栽贓陷害,長治帝隻是需要一個借口,一個發兵,吞并祁靖的借口。

但是……

“那,刺客的身份……”夏霁有點不敢問下去。”

“大抵不是,不然明朔會讓你進将軍府的大門嗎?”夏霁聽了隻是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而顧青想着當年那起草草了事的案子,思緒也因此飄回了十年前,那時的顧寒才六歲,粉雕玉琢的,由那時的烏蘭雅抱着回到顧氏本家。

那是顧青第一次見到這個小自己兩歲的小堂弟,他那時就在心裡發誓,這是他見的最漂亮的弟弟,後來自己家也和本家分家,烏蘭雅就經常帶顧寒到自己的新家來玩。

其實那時候的顧寒身體不是很好,烏蘭雅是來請顧悲給顧寒看身子的。

當時顧寒和自己在院子裡玩,因為顧寒穿得多,總是邁不動小短腿,但還會跟在自己身後叫哥哥,叫自己慢點,比自己的親弟弟顧遠叫得還甜。

大人們在讨論顧寒的病情,顧青看到顧悲搖了搖頭,烏蘭雅一下沒繃住哭了出來,顧寒聽了就想跑過去哄烏蘭雅,結果摔了,雪糊在臉上成了個小花臉,但是對着烏蘭雅笑得很開心。

那也是顧青下定決心學醫的開始,因為他想治好這個漂亮的弟弟。

但這是記憶中的顧寒,太遙遠了,烏蘭雅走後的短短半年,顧寒就變成了纨绔子弟中的一員,整日招貓逗狗,不學無術,直到九歲才正經入學,收斂脾性。

顧青閉了眼,用力地握拳:“殿下,明朔很少有這麼開心的時候,你,無論有什麼目的,想想今日,好好待他。”

他知道,他能感覺到,夏霁的出現是顧寒邁不過去的那道坎。

這是顧青回府時同他說的一句話,他不知如何回話,而顧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放下車簾就離開了。

這晚顧寒很遲才回來,搖搖晃晃,身上的酒氣濃得飄進夏霁的房間,但夏霁突然很想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什麼。

三天後,行止敲了五遍才敲開顧寒卧房的大門,沖進去大喊:“主子,今天入學第一天,李太傅上課,您不是要去占座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顧寒的卧房裡頓時雞飛狗跳。

因為顧寒要去上學,所以府中暫時由南柯坐鎮,這還是去年顧寒寫信給顧斐要求的。

“主子,為什麼顧小公子的課業會是第一呢?”羅景聽着屋裡頭手忙腳亂的動靜,不是很明白一個課業第一,還要别人叫才能起床。

“大抵,是明朔聰明吧。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忙的。”夏霁示意羅景不要胡思亂想。

羅景撇了撇嘴,小聲嘀咕:"真是拿人手短,幾份文房四家就把主子您收買了。”

夏霁好似聽見,轉頭看了他一眼,頗有警告的意味在裡頭,羅景連忙做了個“打嘴”的動作,露出個讨好的笑容對着夏霁,這才讓夏霁将頭轉回去,繼續看着主屋。

沒過多少,顧寒眯着眼從屋裡走出,一步三晃,他是真的困。

走到夏霁面前沒撐住,身子一滑,眼見得就要滑到地上,被夏霁一把撈住,固定在自己懷裡,再扔上馬車。

行止提着大包小包從屋裡沖出,正巧南柯路過,見此情形轉頭吩咐下人備好一份糕點送到馬車上,行止路過南柯時一臉感動。

馬車上,顧寒迷迷糊糊吃着熱乎乎的糕點,夏霁嘗過一個,香甜軟糯的糕點被顧寒吃得形加嚼蠟,看得夏霁拿起書開始溫書。

吃完糕點的顧寒頭靠着車壁,似乎又睡過去了,閉着眼,呼吸勻稱,微張的嘴紅撲撲,嘴角還挂着點心渣,臉上是獨有的桃花般的好顔色。

夏霁盯着他,鬼使神差的身體微傾向于顧寒,伸出手,想抹去煞風景的點心渣。

突然,馬車一個刹停,但夏霁設停住,“咚”地一下将手撐在車壁上,身子壓近顧寒,二人的唇近在咫尺。

顧寒不知是被誰驚醒的,一睜眼就對上夏霁錯谔的眼神,二人一起驚呆,随即分開,一起鬧了個大紅臉。

奇怪的氣氛迅速漫延,夏霁用作掩釋的書都拿反了。

“主子,前頭有人攔路。”行止的聲音從外頭傳進,緩解了馬車裡的氣氛,“好像是您去年教訓的那個。”

顧寒迅速抓住這根看似來者不善的救命稻草,跳下馬車去一探究竟,獨留夏霁一人在車上坐着,書頁擋不住他發紅的耳光。

他的神情慌亂,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剛才下意識地就要去觸碰那張紅唇,差一點,他就要越過那條界線。

他如今很想知道,顧寒一個男子怎能生成這副好模樣,勾得自己心神紊亂。

夏霁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态,面上不顯,但内心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就如同貓兒的爪子撓在心頭那般難耐。

又來了,又像剛收到那份年禮一樣,最近幾次都是如此,一旦想起顧寒,與朋友喝酒大笑的顧寒,豔麗桃花下對自己笑的顧寒,大槐樹旁共感孤獨的顧寒……

散開的思緒收不回來,就像他的心早已随顧寒的一舉一動而挂懷其中,他發現,他拉着顧寒上了一艘他自己造的船,他原是想困住顧寒,但現在,不想下船的是他自己。

嘩——,車簾掀開,顧寒去而複返,速度很快,外面還伴随着些痛呼聲,但馬車繼續前進,問題像是解決了。

顧寒看了夏霁一眼,覺得對方不太正常,問:“我剛剛是不是嘴角粘着點心渣?”

“嗯,明朔發現了?”夏霁嘗試轉移話題,“剛剛攔路的是何人?”

顧寒覺得他要是再不發現是點心渣的問題,就那個動作,他就要懷疑姓夏的喜歡自己。而且剛剛的動作,都是他的柳巷裡玩爛的手段。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