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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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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說着自己離經叛道的理想,讓李皎感受到了恐懼。

這無疑是個踏錯一步都會萬劫不複的道路。史書上的評價也會褒貶不一。

李皎是顧寒的老師,是他的長輩。他想勸顧寒收手,但又明白如今的局勢不破不立,顧寒不能一輩子都困在上都這個吃人的旋渦中。

也正因為李皎是顧寒的老師,他才清楚面前的少年郎是如何的無縱奇材,但為穩住皇帝與将軍府之間友好的假象,顧寒将自己的鋒芒收斂起來,而長治帝看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顧寒将李皎猶如枯枝般的手輕輕放回被面上,拍了拍,動作猶如小兒玩鬧一般,流露出顧寒罕見的親昵。

他說:“太傅,好好休養,明經殿和朝堂都先别去,身體要緊。而且,您是肱股大臣,他不會對您怎麼樣。我和将軍府這段時間先順了他的心意,避開他的鋒芒。”

“你就是不想讀書了吧。”李皎聽到顧寒勸他不要去教書就沒好氣的。

“是啊,我早就不想讀了。”顧寒對李皎眨眨眼,孩子氣很重,而其身後的龐然大物也早就不知所蹤,仿佛剛剛隻是幻覺,顧塞還是那個調皮愛耍賴的子侄。

守衛在這時将大門的情況報給了房裡人,顧寒一聽是顧懷意,情緒有些激動,說什麼都要讓他滾回去,卻被床上的李皎攔住。

“明朔,你有如此大的抱負,老師支持你。但你要知道,此去經年,道阻且長,一點差池便是摧枯拉朽的敗勢,而且還是死無葬身之地,但老師相信你。”

“戰死沙場又不必馬革裹屍還。”顧寒無所謂道。

李皎氣極:“這是這麼用的?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顧寒回道:“狗對書不感興趣。”

李皎不再看他,轉過頭看着窗外。

墨色的雲在天空滾滾,明顯是要下雨,他又叮囑顧寒:“快回家去,别淋濕了又生病。”

“行,我聽老師的。”

“還有,你的藥方還留着吧?把顧懷意叫到房門口,我有話對他說。”

顧寒有些無奈,但對方畢竟是長輩;“留着呢,畢竟是保命的東西。”然後又沒好氣的說:“好,我去叫。我先叫人收拾一下房裡。”

顧寒出門吩咐下人進去将李皎沾上血的被子換了,又讓守衛把顧懷意帶到房門口,然後自己從李府離開了。

沒人知道李皎那天和顧懷意說了什麼,反正尚書府的下人沒能從太傅府的人的口中探聽出來。反而那天顧懷意回到府裡時渾身都濕透了,緊接着就病了,堪堪在這個月末恢複過來。

但因為病了一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但氣場就完全變了,看人的眼神都陰恻恻的。

顧尚書新官上任三把火,因此特意上書參了李皎一本,就為了顯威風。但沒想到李皎也上書,請了個長病假。顧尚書真是有火沒處撒,嘴角因此長了好些個泡泡,都是上火的證明。

而将軍府的顧寒也瘦了,卻因為苦夏的到來根本吃不下什麼東西。

前些無跟陳非幾個人去吃了朱賀樓的新菜品,油膩膩的硬萊端上桌,夾一筷子送入口,還沒咽下就被顧寒吐了出來,緊接着就是一陣幹嘔,吓得陳非那幫人又是遞水又是拍背忙活好一陣才停下來。

停下來又嘲笑顧寒是不是懷了,吃了油膩的菜就吐,又問他是誰的種。

顧寒吐得沒力氣,懶得理他。最後幾個人飯都沒吃,一同将顧寒送了回去。

夏霁聽說的時候,行止正端着清粥小菜在顧寒房門口扒門,又哄又騙就為了讓裡頭的人開個門。

隻可惜,裡頭的人連聲都不吱一下。

行止嗓門大,餘音繞梁。可繞的是夏霁房頂的梁。

大中午的,吃完飯正要小睡一下,卻被突然嚎一嗓子,任誰好脾氣都會受不了。

夏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讓羅景去找南柯,說自己可以解決他主不吃飯的問題。

羅景去了沒多久,南柯就跟陣風一樣飛進來,一向公事公辦的态度也變成了春風拂面,但實在是讓已經習慣的夏霁有些别扭。

南柯也發覺自己過了些,他以手掩唇咳了一下:“殿下,我已經讓行止閉嘴了,擾着您的午睡是他不懂事,我也教訓過了。”

教訓恐怕就是嘴上說說的吧。夏霁心裡嘲諷,面上卻是一如既往的親切:“沒事,行止也是心裡着急而已。”

“殿下不在意就好。額,還有就是您說的方法。”南柯問道。

夏霁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書桌旁,拿起一張寫着字的紙遞給南柯,南柯接過一看,發現是一張藥方。

“殿下會醫術?”南柯邊看邊問。

夏霁淡淡的回道:“學過一點皮毛。”

南柯看完有些尴尬,撓撓頭說:“小公子不愛吃藥的。”說完又左顧右盼,像是擔心被人聽了去,又悄聲對夏霁說:“主子小時候藥吃多了,現在都怕苦。”

夏霁有一陣無語,他耐心的對南柯解釋道:“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明朔平日吃東西都偏甜口,一點苦都碰不得。所以我稍稍調整了藥方,換了幾味藥,雖然藥效會減弱,但好在會偏甜口一些。”

南柯又擔心換了藥會對顧寒的身體有影響,幼時大病一場留下的根始終沒有解決。

“你要不放心,可以拿着藥方去的問大夫。”夏霁對于南柯的擔憂也不惱,畢竟自己是個赤腳的。

南柯又為難了,他說:“不行,唯一清楚小公子病症的隻有顧院判和顧二公子,可是他們都……”他沒再說下去,轉而又對夏霁笑了下:“算了,沒什麼的。小公子最近幾年溫養的不錯,就算有問題,也不至于的。”

但他就怕萬一出事,被顧斐知道了,那自己就會跟着玩完。

夏霁知道南柯有很多顧慮,這源于顧寒身邊的親人對他的關心和牽挂……這是自己沒有的。

“要不這樣,你們去買酸梅湯回來冰鎮,等到午後再讓明朔喝一小碗,這樣至少能吃得下晚飯。”

“”真的?太好了,多謝殿下施以援手。”因為解決了一件頭疼事,南柯這會喜出望外,又與夏霁多交流了一會自家主子的病情。

這時,門外偷聽的羅景和站在一旁收拾飯菜的行止:“哎,你主子還怕苦啊!”

行止白了他一眼,托着餐盤走到羅景身邊,故意大聲回答羅景:“是啊,怎麼了,跟你有關系嗎?還有,偷聽是不好的哦。”說完就跑,還跑得飛快。

羅景自感不妙,脖子僵硬地往後轉,就看見屋裡的兩個人都看着自己,南柯面露不善,手已經放在身側的刀柄上了,而夏霁則是一臉無奈,忙向南柯道歉。

羅景跑了,但南柯沒說什麼,拿着藥方去找人買湯去了。

顧寒在床上躺到了傍晚,病怏怏地看窗外闖進的夕陽,明明是夏日,卻感覺掉進了五歲的冰湖裡,周身的冷意像細針一樣刺在自己身上。

但顧寒臉上是無所謂的,其實從七歲以後,也就是自己娘親離世後,顧寒每天都是這個狀态,一開始還會疼得哭起來,但時間久了也就漸漸産生了鈍感。

還是上門替自己弟弟關心一下顧寒的顧悲發現了不對勁。

顧悲觀察了将軍府,覺得這裡太冷清了,雖然有下人,但顧寒能與其講心裡話的隻有行止和南柯,就是因為将軍府太冷,顧寒才會産生那種刺痛感。

于是,顧悲将人帶到自己家裡了。

顧寒記得那時的顧悲,明明是個大夫,可整日裡盡找自己講話,有時還會逗自己玩,設空的時候就讓顧青和顧遠陪着自己,再不然還有院判夫人,反正就是不能讓自己一個人待太久。

現在想想,那種刺痛感就是那個時候消失了。

可是,它現在又回來了,回來得肆無忌憚,張牙舞爪。

外邊的人都說顧院判是因為同将軍府走得太近才會被皇帝除掉。

可是,顧寒想着,他們是親人啊,親人之間親近,不是很正常嗎?可這是孩子氣的想法,顧寒悄悄地對自己說。

記憶中的歡聲笑語和刑場下的哭聲交織在顧寒的耳邊,冰冷的刺痛感好像蔓延到骨頭深處,沒過多久就讓顧寒紅了眼,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

房門驟然打開,一陣暖流随之闖進來,趕走了顧寒周身的冷刺,這讓顧寒松了一口氣,忍不住擡頭想看看是誰。

而外頭站着的是夏霁,他手上端着一碗微微泛涼的酸梅湯。因為時間沒來得及,酸梅湯并沒有很冰,夏霁估摸着一會兒就不涼了。

可本來送湯的人不是夏霁,可南柯和行止借口去盯着藥,将夏霁趕鴨子上架般請到顧寒的房門口,然後就跑到後廚去了。

羅景在一旁露出了一副鄙夷的表情,而行止回敬他一個“你行你上”的眼神。

别人不清楚,他是最清楚的,這個時候的顧寒是最伺侯的。

現在隻希望顧寒不會對夏霁發脾氣。

顧寒在床上擡頭擡着脖子都酸了還是沒看見來人,有些不耐煩地問:“誰?”

聲音嘶啞難聽,顧寒自己吓到了,外面的夏霁也吓到了,趕緊把手中的湯送進去。

顧寒看見是夏霁,心裡不由得就放松下來,正要将自己往被窩裡送,卻被夏霁一把撈出,将人卡在自己的臂彎間,整理顧寒的床鋪,将軟枕立起來讓顧寒靠在上面。

在這個過程中,顧寒跟隻無助的小動物一樣,瞪大雙眼,雙手跟沒有安全感一樣,牢牢扣在夏霁的手臂上,甚至還手賤的捏了兩下隐藏在衣袖下的肌肉。

夏霁動作微頓,輕笑一聲,接着将顧寒放開靠在軟枕上,将放在一旁的酸梅湯遞給還在看着自己手指,明顯在回味的顧寒。

很有耐心的夏霁一點都不着急,等顧寒将湯喝完後才問他:“手感如何?”說完就看着顧寒的眼睛,拿走顧寒手中的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顧寒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慢慢滑下身子進入被窩,想把臉轉過去,再把這事糊弄過去,結果被夏霁看出來了。

夏霁将碗放在一旁,抓住顧寒的手臂,頂着顧寒驚疑的表情欺身壓在已經躺下的顧寒身上,笑得春風拂面,卻讓顧寒升起一般危機感。

“聽聞小公子也習武,師承顧将軍。不才在下一直想讨教一二,不知小公子身手如何。”說罷松開顧寒的手臂,向顧寒腰側的癢癢肉下手。

顧寒沒想到夏霁玩這麼一出,一下子沒防住讓夏霁破了功,一邊大笑一邊扭動身子求饒:“别、别鬧我了,哈哈哈。我說,我說,你、手感不錯。”

确實手感不錯,手臂肌肉緊緻有力,線條流暢,不會過于粗壯,也不會過于瘦弱,一切都是剛剛好。

夏霁得到了答案,但又鬧了顧寒一會,兩人才喘着氣停下這場鬧劇。他直起身坐在床邊,看着顧寒,剛剛這麼一鬧,顧寒的上衣被卷了上去,露出一層薄薄腹肌,鴉羽般的頭發在床上散亂的鋪着,臉頰粉嫩嫩的,襯得顧小公子更白了,讓人無限瑕想。

顧寒發現了他的視線,拉下衣服遮住洩露的春光,紅着小臉惱羞成怒道:“看什麼看。”

兇得可愛,夏霁在心裡評價。

“别難過了。”夏霁将手放在顧寒的手上,輕輕捏了一下,然後把對方的手翻過來把脈:“嗯,果然是七情傷,而且已經傷緻胃部了。”

顧寒不解的問:“什麼是七情傷?”

“人有七情六欲,醫書上有寫,一情一欲各對五髒六腑中的一種,但具體是哪一樣,不同的醫書上有不同的解釋。”

夏霁給顧寒解釋清楚,又将他的手放回去。

顧寒的手上有繭,不是讀書寫字的繭,而是虎口、指腹上的繭。夏霁猜測顧寒走的是刀法,而且依顧寒寫字時因為貪快,會用左右開弓的寫法,走的應該是雙刀流。

夏霁隔着被子拍了拍顧寒:“快些起來,要吃飯了,我陪你一塊兒。”顧寒本想說沒胃口,誰知道肚子竟咕咕叫了起來。

這是?難道是那碗湯?!

“明朔,夏日閑暇時刻可以吃些酸甜可口的湯水開胃。但是你的身子又不太能碰冰的物件,所以剛剛那碗酸梅湯隻是有些涼意。”

夏霁看顧寒準備下床,起身讓出空間給顧寒,站在一旁補充:“還有就是要多動,我知道現在天熱,但出了汗就會餓。”

顧寒下了床,沒搭理他,繞至一處碧玉纏金,雕着不知何處的山水風光的屏風後,後頭的衣架上挂着他今日的衣裳,簡易肅殺的風格,卻繡着暗銀色的祥雲。不一會兒,他就換上了那套衣物,頭發用紅色的發繩束着,露出耳垂上白潤的玉珠。

恢複精神的顧寒笑着的夏霁:“雲徹怎麼會醫術?”

夏霁被顧寒的感染,也跟着微笑,起來,回答道:“說不上會,隻是以前在閑餘時會看一些用來調理身體的醫書,算是打發時間。”

“雲徹也算博聞廣記了。”顧寒走到夏霁的面前打趣他:“可真厲害呀。”

夏霁又笑了,輕輕拉着顧寒的衣袖晃了兩下,故作弱小地說:“小公子别打趣我了。我們去吃飯好不好,我都餓了。”

“好。”

顧寒有點莫名被哄到了的感覺,這在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他對夏霁輕聲說:“你能抱一下我嗎?”

此話一出,二人相視無言。顧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之後臉頰就跟抹了胭脂一樣紅,慌忙找補,卻被拉近了一個懷抱中。

是夏霁的。

夏霁比顧寒高一些,雖說夏霁幼年生活在冷宮中,饑一頓飽一頓是常有的。但可能是顧寒幼時身體受損傷的緣故,夏霁會比顧寒更健壯一些。

顧寒被溫暖的體溫所包圍,鼻間打轉的都是蘭香,身後還有一隻手輕拍自己的背部,就像哄小孩,讓顧寒忍不住沉溺其中。

慢慢地,顧寒将臉埋在夏霁的脖頸間,漸漸打濕了衣襟。

他也不過十六歲而已。夏霁看着顧寒微微顫動的肩膀,聽着被盡力壓抑的哭音,不由得将懷中人抱得更緊,想讓顧寒别哭,想把他揉進自己懷裡他心疼他,但他們中間又始終有道窗戶紙,捅不破。

又是一陣心酸。

過了一會,顧寒的呼吸逐漸由急促轉為平穩,輕輕的擡頭,小心翼翼地看向夏霁。可夏霁也在看着他,連忙推開,用袖子在臉上糊亂一抹,眼神上下左右飄忽不定,就是不看夏霁。

“我們,去吃飯吧。”夏霁看不清顧寒的臉色。但從他剛剛偷看自己的那一瞬間,想必顔色是不錯的。

濕漉漉的雙眼,因為悶在衣物間而潮紅的臉頰和鼻尖,偷看的小動作……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十分可愛,像個幼崽。

“崽崽。”夏霁不由得說出了心裡話。

顧寒瞪大了雙眼轉過來:“我哪裡像?”他逼近夏霁,假兇道。

夏霁心虛了一下,覺得現在就挺像的,但為了不怯場隻能硬着頭皮再說一次:“崽崽,挺像的,哪兒都像。”

“你!”顧寒咬牙切齒,半天也沒“你”個所以然來,最後隻能自己負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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