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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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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二十二聲,每一聲響起,書生就抖動一下,到了後面就直接抱頭蹲下,渾身發抖,面露驚恐。

因為他沒想到顧寒會直接殺人。

二十二人殺幹淨了,南柯進來彙報,因為這個書生說的那些話,讓顧寒決定把屍體留在這個地方,再一把火燒了。

留給野狗倒是便宜他們了。

顧寒俯視着書生,眼中倒映出的是書生的死狀,書生與他對視一眼,馬上低下頭,因為顧寒着他的眼神就看一塊無機質的爛肉。

書生聽到顧寒冷冷地問:“你是知道朝廷下發的糧食有百萬兩,那你知道到我顧家軍手上的時候就剩多少嗎?六十萬兩。這六十萬兩中的大半還是潮米黴面,你知道嗎?怎麼,你上下嘴皮子一碰這些就不存在了?那你可好生厲害啊!”

書生啞口無言,過度的驚吓讓他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因為他似乎看見顧寒的背後有一頭巨狼,散發着濃重的血腥氣。

“你本不該死的,就因為你那幾句話,你今日就走不出這個地方。”顧寒說完起身要走,下袍卻突然被扯住,低頭一看,是那個書生。

“放開。”

書生不知哪來的勇氣,顧寒的下袍被抓得更緊了。

顧寒扯了一下,沒扯動,沉聲道:“想活?你叫什麼。”

“我……我叫杜尚,我想活,真的,我想活,求求小公子放我一命。”書生說完就磕下去,被顧寒用鞋頂住。

“磕什麼,你不是書生嗎?讀書人的骨氣呢?”

杜尚沒敢擡頭,他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活下去的念頭占據了他整個身心,骨氣算什麼,當年因為考不了試,為了活下去他什麼都幹得出。而當年那個發誓要放仿聖人治國平天下的讀書人,在屢次科考名落孫山後,為了生計,折彎了腰。

顧寒卻說:“杜尚,你是五年前的那個被替換的進士。我想起來了,你本該考中貢士,然後入殿試的,卻被吳家的二房嫡次子占了名,然後就是兩年前暫停科考為止。”

顧寒用鞋尖頂起杜尚的下巴,語氣有點好笑地問:“你運氣不大好啊?”

杜尚微動嘴唇,但過了許久都來說什麼,這好似讓顧寒失了興緻,他把鞋抽開,擡了下手,身後的南柯早就不耐煩了,立即上前來抓他的胳膊要把杜尚挂出去。

杜尚驚慌失措,奮力反抗。可他隻是一個文弱書生,平日裡也隻是做做抄寫刷碗的活計,所以最終隻能被南柯拖着出去。

“你想知道科考為什麼停了兩年嗎?”求生的欲望讓杜尚在情急之下大喊道。

顧寒負手半側身看着他:“為什麼?”

“我說,你留我一條命,我今後就替你辦事。”

“你有什麼用。”顧寒淡淡地看着杜尚,但讓南柯停下拖拽的動作,示意他開始他的故事。

“三年前,我當時正在知食客做幫工,我那時已落榜三次,心灰意冷正欲跳渌河以了卻餘生,誰料到我還沒跳下去就被一人救下,那人相貌平平,我幾乎是轉頭就給忘了。但那人強行将我拖入一家茶館,問我因何事想不開欲輕生。”書生将三年前的事娓娓道來。

“小兄弟,你還這般年輕,為啥要跳河。”但那人沒得到杜尚的答案,因為杜尚雙目空洞,臉色發白,好像魂都飛出軀殼。

就呆坐在那兒,嘴裡念念有詞但聽不清他在講什麼,那人隻好跟小二要了壺最便宜的茶水。

在茶水上來之前,兩人都沒說話,那人欲又止,似乎是因為口拙舌笨,不知要以何種方式開口寬慰杜尚。所以當小二拿着茶壺來的時候,那隊看向小二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救命恩人。

但小二被看得背後發毛,停在離他們二人三步遠的距離,将茶壺放在桌子上用力一推,轉身就快步離開,而那壺卻正好滑到二人中間,連帶着還有兩個瓷碗。

這小二的經驗想必是極豐富的,但那人卻有尴尬。

他轉過頭,對杜尚“嘿嘿”笑了兩聲認掩釋尴尬,又将茶水倒在碗裡,拉過杜尚的雙手讓其捧着這熱乎乎的冒着白氣的茶水,說:“先喝了熱熱身子,就你這樣的小身闆,細胳膊細腿的,河邊風又大,擱那傻站着,臉都吹成青白的了。”

“今日我救了你,你要不介意我托大,就叫我張哥。”張哥說完又拍下杜尚的腦袋,這才将人拉回神了。

杜尚先是喝茶,又傻傻了聲“張哥”,整個人就像慢了半拍一樣,把張哥看得哈哈大笑。但張哥笑完才發現,杜尚哭了,哭得悄無聲息,又震聾發聩。

“小,小兄弟,你咋啦這,你别哭哇。”張哥驚慌失措,以為是自己把人拍疼了。

杜尚卻搖了搖頭,哭着說:“我苦哇,張哥。我家窮,我爹娘辛辛苦苦養我一人,讓我能從密州千裡迢迢來庭上都科考,可考了兩年,什麼都沒考上。去年我爹娘累死了,還托人将家裡剩餘的錢帶給我,讓我考中了再回去掃墓。”

杜尚在放聲大哭,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但張哥卻若有所思,小心翼翼地問:“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不要問我姓甚名誰,說到底我不過是個無用之人,接連三年落榜,功名未得,爹娘去世時我也不在身邊侍奉。”杜尚哭着,執意不肯說出自己叫什麼,卻被張哥按住雙肩。

張哥說:“小兄弟,不瞞你說,我有個兄弟在那個批卷的地方做雜活。有時他同我說了件事,是吳家派人來将他們的一個嫡次子同一個本已考上進士的士子的名次換了下,他還說那名士子姓杜。小兄弟,是不是你?”

杜尚卻說:“不知道。我是姓杜,杜尚。”

張哥得到了杜尚的名字,站起身,一隻手走搭在杜南的府上,一臉正氣浩然:“張哥幫你去打聽,兩日後的傍晚收工的時候,到這個茶館等哥。”

杜尚看着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背影的張哥,久久無法回神原來這世間還是有好人的。

“然後呢?他找到證據,你去赴約。那又是怎麼讓春闱停了這麼些年。”顧寒用詢問打斷杜尚的走神,但又不讓他回答:“你去告禦狀了,而吳家在宮裡頭的那位病情也差不多是在那個時間裡加重。”

他冷笑着,看着地上跪伏的杜尚“讓我猜猜,你為人作了嫁衣,謝貴妃那段時間簡直是風光無限,連帶着謝家一起風光無限,但實際上應該反過來才對,然後就是吳家敗落。至于你,告禦狀要先換二十大闆,然後去牢裡蹲到事情查清的那天,而事實就是如你說的那般,所以你被放出了出來,但又因為得罪了吳家,你被人堵在巷子裡打了一頓。”

這也就搓傷了杜尚的銳氣,而當他氣息奄奄地苟延殘喘時,他看見了那個好的人,跟在謝府的馬車旁的張哥,甚至還能依稀聽見他說了什麼計劃和蠢貨。

杜尚聽得五髒俱焚,原來這一切不過都是個局,而他自己不過是個世家派系鬥争間的犧牲品。

顧寒捏了捏眉心,看着杜尚正欲說什麼,行止就從外面進來,低聲對顧寒說:“夏公子問您幾時會歸,他新學了幾首曲子,想讓您給把把關。”

“你去回話,等會就回去,今兒個事辦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有個意外收獲要處理。”

行止得到命令轉身走了。

而顧寒的氣場在聽到“夏公子”三個字就收了回去,周圍的人都暗自松了口氣。

他溫和地對杜尚說:“你既自認有才,那我給你指條明路,去祁靖科考,你的一切費用我都包了,去江宏銀莊跟那兒的人說‘人間四月芳菲盡’,會有人給你拿錢的,就連身份都會幫你安排好。”

“我,我想……”

“你如今沒有考慮的餘地,你不是要考出個好名次嗎?大元再往後五年估計是不會開春闱了,你不如去祁靖碰碰運氣。”

杜尚還是不肯,他自認是大元人,怎能給敵國賣命。

顧寒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用手指捏住他的臉正視自己。

“怎麼,你認為憑你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窮書生可以在大元為民請命,在世家爪牙交錯,階級分化森明的上都力挽狂瀾,李太傅都做不到,你覺得你可以?你可真自信。”說完就放開了杜尚,接過南柯手中的帕子,擦拭手指。

字字誅心,殺得杜尚說不出話。

半晌,他站起身看着顧寒,已無剛才的怯弱,他語氣僵硬地問:“那小公子有什麼辦法?”

顧寒将手自放回南柯手中,堵住了南柯将要呵斥杜尚的動作。

“不破不立。”顧寒輕輕丢出這四個字,又自覺不妥,補充道:“是這天地,不破不立。”

杜尚也輕聲回道:“離經叛道,狼子野心。”

顧寒挑眉,好整以暇看着杜尚,隻要他敢說一句之前的話,顧寒就讓他死在這兒。

但杜尚隻是彎腰行禮,起身後說:“我會助小公子一臂之力,盡我所能以抱今日之恩,但還望小公子許諾事成之後放我離去。”

“成。隻要你不是去尋死覓活的,我也懶得管。”顧寒想着讀書人都是一個臭脾氣。

最後,幾個人出了院子,杜尚完全不敢看地上的屍體,就連血泊都避開走,顧寒站在馬車前讓他回去收拾東西,連夜離開。這種事就怕夜長夢多,徒增變故。

顧寒回府後去找了夏霁,對方還在等他,一邊看着琴譜,一邊用匆看的手拔弄琴弦。夏霁見他進來,說:“我可以問你去哪兒嗎?”

“你問,我能告訴你的自然會:“顧寒無所謂地應着。

顧寒脫掉了外袍,露出了裡頭墨藍色勁裝,以及被鑲玉馬革束腰環住了的令人羨慕的身段。

顧寒有個習慣,待在府裡的時候總是穿得十分随意,也不管有沒有來訪的客人,他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但出門時也總是穿着暗色調的勁裝,除了上次去明雲居的道袍。

夏霁“唔”了一聲,心猿意馬。又意味深長的笑了下,看着顧寒,眼中亮得好像有火光:“你去查賬了?”

顧寒應了一聲:“嗯,查出了好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不過都趕走了。”

夏霁有些驚異,不理解道:“都趕走了,那人手會不會不夠啊?”

“不會,明兒個再招就是了。”顧寒坐到夏霁身邊,他還記得夏霁等着自己是為了什麼。

顧寒故意湊近了夏霁看琴譜,像是故意撩撥人類的貓兒,他又想了下夏霁剛剛彈的曲調,指着譜上的某一處說:“這兒,剛剛的音不準确。”

“那,明朔來示範一下。”說完讓開了位置,将人往自己身邊帶,順帶将手放在了那日思夜想的腰上,因為挨得近,夏霁還能聞到顧寒身上淡淡的檀香。

顧寒就着這個姿勢彈奏了一遍,末了一語雙關地問道:“明白了嗎?”

“确實明白了,一掌便可握,當真是細柳腰。”夏霁聽明白了,也答得明白。

夏霁又将自己的手覆在顧寒放在琴弦的手,溫熱的觸感讓下面的手指縮了一下,帶動着琴弦也顫動起來,發出的琴聲在兩人的心中驚起陣陣連漪。

夏霁呼吸微重,又聞到了淡淡的檀香,泌人心肺。

“小公子喜歡檀香?”夏霁不想裝了,将顧寒圈在懷裡與往常的溫柔不同,這時候的夏霁有着重的占有欲。

顧寒也就順勢靠在夏霁身上,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

他這段日子太累了,鋪子要管,皇帝要忽悠,在世家相互狗咬狗的時候要趁機拱火,還要防着顧懷意那一家子給自己背後捅刀子。

夏霁的胸膛比想要的健碩一些,靠着很舒服,這讓顧寒慵懶的半斂上眼睛,就連回答夏霁的聲音也是懶洋洋的:“還行吧,也沒有說很喜歡,就是習慣了,懶得換熏香。”

“習慣?”

“嗯,烏衣寺的老住持說我天生血腥氣太重,要用與佛有緣之物熏染,檀香就是其中一味。”顧寒用空出來手的撥弄着琴弦,拔出了一段不成名的曲調。

“其實是不止這些的吧。”夏霁将下巴放在顧寒的頭發上,親昵的蹭了蹭“我之前聽宮裡的老人說過一段往事,就是祁靖的那位已故的太後也是天生殺氣重,雖說後來成了祁靖唯一的女将軍,但在她及笄以前要修身禮佛,甚至連血都不能見。”

“哦,那我是不能握利器,手上不可沾上血氣。”顧寒皺了下眉:“要不是這個破箴言,我現在就應該在燕州,而不是在這上都跟那些老頭們虛以委蛇。”

顧寒舉起手在半空中虛無的揮了幾下,以示自己的不滿,然後被夏霁捉住放在琴弦上。

夏霁擔心的說:“别去打仗,那太危險了。明朔應該待在錦繡叢中,千嬌萬寵得養着。”

顧寒肩膀抖動了兩下,無聲地笑了,他擡頭仰視着夏霁,這讓夏霁清楚的看見了他的瞳孔微微擴張。

這是一種危險的信号,别管夏霁是怎麼感覺到的。

夏霁抱住顧寒,将自己的臉埋在對方的頸窩間,撒嬌似的悶聲地說:“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嗯,”顧寒用手輕輕拍了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表示自己的安慰:“我沒生氣,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你……早些睡。”

夏霁的懷裡一下子就空了,隻殘留了些許溫度,又很快被吹散了。

可真是幹脆利落啊,夏霁想着,顧寒絕對是抽身離開最快的那個,真是薄情。

他無奈的搖搖頭,朝外頭喚道:“羅景,将琴搬至小公子的庫房裡,我要休息了。”

羅景應聲而入,頂着張擔憂的臉,抱起琴又看了夏霁一眼,夏霁無奈地擡起手,手背向上的揮了揮,将人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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