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牽起了顧寒的手,将人的臉捧起就親了下去,無聲安慰。顧寒順着夏霁的力道仰起頭,用力的回應。
夏霁的一隻手撫在顧寒的後背,将他往自己懷裡摁,用力的好像要把顧寒按進自己的血肉裡。
顧寒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對于情感看得很重,不适合那個位子。
可能是幼時對于母親早逝,父親常年在外的情感過于沉重,但顧寒有着推翻天下王朝,重建秩序的雄心壯志。有時候夏霁也不明白,顧寒其實可以先将大元抓在自己手裡,再談北上的事。
"雲徹,我的父母被他們所害,我同大元早已有着血海深仇,我不能,也不想讓他們死的太痛快,”顧寒的眼中含着水汽,“那個王朝太髒了,我要讓他在惶惶不可終日裡覆滅,我很記仇。”
“好,我幫你。”夏霁語氣溫柔,拉着顧寒往甯和殿的方向走,“你不放心黑巫,怕他們在背後的小動作,那可以修書一封給咱們的舅舅,白巫出手,黑巫自然是自顧不暇,就算他們向狄族求救,有你在前線牽制他們,那就沒人動得了,所以,關鍵在你。還有,你要不将兩人都帶上,保險。”
顧寒卻拒絕了。
“不行,他們能潛進上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留下一個,不然我更不放心你,準陛下。”
“聽你的。”
兩人一同在甯和殿用了晚膳,又一同度過了一段沒羞沒臊的歡愉,夏霁将沐浴完快睡着的顧寒抱到床上,摟在懷裡,一隻大手有意無意的在顧寒的側腰輕拍着,低頭看着心上人的睡顔,又想起顧寒說的“準陛下”三個字,不覺得低笑一聲,在心裡悄悄地算盤着要不要提前轉正。
他想讓顧寒光明正大的睡在龍床上,想給他一個全祁靖最好的婚禮,想讓他的将軍名震天下。
羿日早晨,夏霁将起不來的顧寒從被窩裡挖出來,穿衣洗漱乃至用早膳全都不假他人之手,一旁的起居郎又感動又害怕,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将這一段感天動地的君臣情寫下來。
顧寒後面是被馬車颠醒的,隻是這種感覺太熟悉,讓他下意識地問:“這是在去皇莊的路上?”
夏霁正在顧寒修長的手指在粗糙的老繭間流連,他喜歡這些繭的感覺。
聽顧寒的問題仍有些詫異:“是,因為那些物件要是放在上京,不是遭人忌憚就有被瓜分的風險,那可都是些好東西。”
“這樣啊,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顧寒先是伸了個懶腰,然後腰一軟倒向夏霁,夏霁将人接了個滿懷。
“對了,李立晔那小子怎麼樣了?什麼時候讓人去和貴妃報個平安。”顧寒想一出是一出,好在夏霁足夠了解他,在他耳邊小聲說己經安排好了。
“李知淮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現在就等着将孩子生下來,然後拿錢走人。”夏霁将顧寒扶好,讓人待得更舒服,“也許是因為永宜帝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帶上她。”
“難道不是因為永宜帝想讓你投鼠忌器嗎?”
“不是,但可能有這一層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永宜帝走之前去找了李知淮,兩人吵了一架。”
顧寒幸實樂禍地笑了:“原來是兩人分了,我原先還以為他是想給你下套,才放心将人留在後宮。永宜帝那個蠢貨,我知道他和你說要來找我的事兒,就那些花拳繡腿,能有什麼用?”
“他找你了?”夏霁語氣裡的笑意散了些許。
顧寒也感覺到了,連忙安撫:“找是找了,但我沒事。你放心,我讓人去他身上紮了好些個洞,也算禮而往來。”
夏霁的心情這才回溫,調侃道:“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派人刺殺一個年輕的武官,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我沒氣。”
顧寒因為夏霁破爛的比喻不想理他,但他還是開口問:“這是去皇莊唯一的一條路嗎?太颠了,沒讓人來修一下嗎?”顧寒覺得自己快吐了。
“不是唯一的,但這條最快,隻是要修也不好修,人手來源和保密工作都要抓。”夏霁笑了下,無奈道。
但顧寒隻在下馬車時胡亂說了句“讓錦衣衛來幹,不就解決了”,然後趕緊往莊子裡跑,他怕吐外頭。
李立晔站在門口僵着張笑臉,顧寒理都沒理他,倒是身後跟着的夏霁走上前和他說了幾句話。
對于李立晔而言,祁靖的天變得比大元還快,他晚上閉眼前,坐在龍椅上的還是永宜帝夏雲,他妹妹李知淮嫁的人,白天一睜眼,就被告知說掌權的換了人,裕王殿下風光無量,連帶着他身邊的顧寒更是得罪不起,隻好乖乖的待在皇莊,連出門散個心的念頭都不敢有。
另一邊的顧寒被滿院子的火藥味沖得清醒了些許,看着院子裡忙東忙西的工匠出神了,這時候夏霁從後頭進來,高聲喊了湯束的名字,這才有一個臉上東黑一塊西黑一塊的青年從屋子裡跑出來。
“臣錦衣衛同知湯束,見過裕王殿下,雲京将軍。”顧寒熱情地将人扶起來。
夏霁對着湯束溫和地笑了下,說:“你去帶上幾支成品,到後頭的試驗區開幾次,讓将軍看看我們的新玩意。”
顧寒就跟着他們去了後頭的試驗區。
說是試驗區,其實就是将林子裡的樹砍出了一塊空地,放了帶靶的架子,旁邊還是顧寒上回來時,摸魚的魚塘。
“将軍,這東西叫火铳,可好玩了,”湯束站在離靶子幾米遠的空地一邊上膛一邊介紹,“而且這種型号的跟工部出産的家夥不一樣,工部的破爛家夥比不上這種的。這種火铳有個名字,叫神雷。因為他的聲兒響,往頭好,射程也夠遠,所以殿下就給取了這麼個名字,而且更不容易炸膛……我先給你示範一遍。”
因為同在錦衣衛辦事過一段時間,湯束跟顧寒說話沒有假模假式的客套,直白生動。
顧寒也禮尚往來的一聲不吭就走湯束手上的神雷火铳,舉起來側過身用一種非常标準的動作對着靶子開了一槍,然後熟練的上膛,再開一槍。
“是比我以前玩的都不錯,”顧寒将火铳還給目瞪口呆的湯束,走近靶子看結果,“如果把這個東西弄到前線上,組個幾十個人的小隊,完全可以打狄族一個措手不及。而且在精不在多。”
“确實,以我們現在的速度,再加上培訓人手的消耗,最多隻能供養起三十人一隊的小型沖鋒隊。”夏霁在一旁解釋,“确實隻能少用,巧用。”
湯束則是很小聲,但用顧寒仍舊可以聽見的音量說:“無論怎麼說,這都是工部那堆煙花不能比的。”
顧寒聽明白了,所以轉頭問夏霁,這個工程能不能安排給錦衣衛,他們辦事高效,出品精良,總而言之,他也挺瞧不上工部,并且對這份驚喜很滿意。
夏霁同意了:“好,我回頭尋個法子把這事兒牽給錦衣衛。現在也不急,你要不再練練手,或者去哪兒玩玩?我陪你。”湯束覺得夏霁臉上溫柔的笑意和體貼的語氣有些刺眼,但又覺得自己還待在這兒就有點煞風景了,于是想尋個機會溜走,順便把李立晔帶走。
顧寒卻嫌無太熱想回屋裡待着陪夏霁批折子,他覺得夏霁批閱折子時的樣子實在是賞心悅目,他很喜歡。夏霁也依他,回屋去了。
兩人又在屋内商議了下關于火铳的後續流程,顧寒的建議是往後都由錦衣衛負責,因為是天子親兵,也方便夏霁的督察,畢竟這是能影響戰場上戰局走向的大兇器。
夏霁的意思是這件事現在還辦不到,工部和兵部還捏在永宜帝的手裡,不能因為步子太大給人送把柄。
天氣是越來越熱,顧寒就脫了外袍,剩了件單衣往準備好的涼席躺着,夏霁也随後而至,還把冰盆搬來了。這個莊子裡的都是夏霁一手安排的自己人,他倆在這兒可以放松一下。下人也清楚這個莊子的二位主子是個什麼樣的關系,也就貼心的擺了一張床在屋内,這很得夏霁的歡心。
所以這會兒兩人在一張床上挨着,天又熱靠得近了又好像把什麼東西點着了一樣,氣氛升溫,連帶着看對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這就是小腹起火了,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