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許歲愉見她一下課便趴到桌子上,以為是過敏藥不起作用,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怪人?”宋安然擡眸瞅着她,“我長這麼大,卻連自己對什麼東西過敏都不清楚……”
“瞎說什麼呢你?”許歲愉瞧着她為這事就變得蔫蔫的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那護士姐姐就随口一說,你怎麼倒還記得這麼久?她呀,指不定就是午覺沒睡好,怨氣大了抱怨兩句,不用放在心上的。”
宋安然沒再接話,隻趴在桌上,把自己紮進了題海裡。
*
夕陽把天空染成了血紅色,天邊的幾多雲聚集到一處,宛如一個手捧鮮花的俊俏姑娘。
宋安然從公交車上下來,穿過熙熙攘攘的小巷,一路走回了僻壤的小出租屋裡。
路過那家螺蛳粉店時,徐姨笑眯眯地站在店門口,往她手裡塞了個裝滿吃的的塑料袋。
“阿姨,我不能要……”
宋安然有些惶恐地推脫,卻又被對方打斷了∶
“孩子放學了啊,姨給你拿點吃的,拿回去讓你媽媽煮一煮。”徐姨硬是把那袋東西往她手裡塞,完事便轉身回了店裡,站在門口笑着沖她揮手。
宋安然低頭看手裡的東西,隻好彎腰道了聲謝,便提着袋子匆匆往家裡趕去了。
“回來了?”
出租屋的燈沒開全,屋子裡一片昏暗,莫名有些壓抑。宋安然擡手打開了客廳的燈,一道疲倦的女聲便隔着牆面傳來。
“嗯。”她低頭換鞋,低低應了一聲。
“媽,這是剛剛在樓下……”宋安然話還沒說完,女人那張頂着個凹陷下去眼皮的臉映入眼簾,她怔住,手垂在身側,把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宋文秀還是注意到了,沉着臉問道。
宋安然便走過去,把袋子遞給她∶“剛剛樓下螺蛳粉店的阿姨送的……”
‘啪嗒’
袋子被毫不留情地打翻在地,裡面的各類丸子灑了一地,宋文秀再遏制不住臉上怒火,指着她罵道∶“誰準你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回家來的?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随便認識外面的人,你怎麼就是不願意聽?成心想氣死我是不是?”
宋文秀一通發洩,許是意識到語氣過重,她扶着額頭坐了下來,臉色仍陰沉着∶“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宋安然壓下心頭複雜的情緒,蹲下身一顆顆撿起丸子,聽見她的話,擡起眼皮來∶“什麼話?”
“看來你是不打算和我說實話了,”宋文秀摁亮了手機屏幕,露出一條通話記錄,時間是下午三點。
“你們老師下午給我打了電話,說你第一堂課遲到了足足半小時,”她垂下手,在少女茫然無措的視線中冷笑了一聲,繼續質問∶“這半個小時你去哪了?”
“我……去了醫院。”宋安然說完,眼神小心翼翼地停留在母親臉上,幻想她會不會對自己有哪怕一點點的關心。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臉都給丢光了?”宋文秀猛地把手機扔下,伸手掌在自己臉上拍着,怒道∶“還有那個叫什麼許歲愉的,是不是她帶着你逃課的?我讓你不要什麼人都交你就是不聽是不是?”
“媽……”她這話着實刺耳,宋安然有些崩潰跺了跺腳,語氣中哭腔極其明顯,“我說我去醫院了,你就不能關心關心我麼?”
“你罵我就罵我,能不能别帶上我朋友?我今天過敏了,還是人家不惜舍棄上課時間陪我去的。”
宋安然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弱,一直觀察着宋文秀的神情。
“過敏?”宋文秀終于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明顯的擔憂,語氣也放得平緩了些∶“來,讓媽媽看看,用過藥了嗎?”
宋安然深吸口氣,極力平複下想哭的欲望,她乖乖拉上袖子,享受着這一絲的溫存。
手臂上的紅點已經褪去了,宋文秀放下心來,看向女兒時眼裡又充斥着懷疑∶“好端端的怎麼會過敏?你是不是又上哪浪去了?”
宋安然沒再回答,隻沉默地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紅。
“行了,你不想說,我也不追着你問了,”宋文秀揉了揉額角,站起身走向廚房,隻扔下一句∶“下周的月考你最好給我好好考,别再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