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辦公室前圍滿了人。

一個鼻梁上挂着黑色鏡框的女人提着一張白紙走出，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便一哄而上，把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

“看見了沒？幫我看看我多少分？”

“你讓後邊去，讓我先瞧瞧。”

教室裡的燈似乎有些接觸不良，忽亮忽暗的，少女獨自坐在座位上，與外邊的喧鬧顯得格格不入。

宋安然埋頭握筆，心思卻已不在題上了。

她時不時探頭往窗外看去，可人群把貼在牆上的成績單遮得嚴嚴實實，隻能看見一群背影。

“小然然，”女孩拎着水杯，走到旁邊的位子上坐下，甜甜地叫了一聲，“你不去看成績呀？”

“我……不想看，”宋安然把腦袋埋進胳膊肘裡，隻露出一雙眼睛，“你不也沒去麼？”

“撒謊，”許歲愉撇了撇嘴，手中水杯晃動了幾下，“你明明就想看嘛。”

宋安然沒吱聲，下一秒就看見她同桌拿起一塊硬币往地上一扔，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誰的錢掉了呀？”許歲愉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用手指着在地上滾了幾圈的硬币。

衆人的視線紛紛被吸引過去，許歲愉便不緊不慢地撥開人群，擠到了角落的最裡面。

她的手指在成績單上劃拉着，随後停在了一個名字上面，最終以勝利者姿态緩緩走回。

宋安然不可思議地看着她一頓操作，滿是期待地看着她走回座位坐下，張了張嘴，卻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便索性别過臉去看窗外。

“小然然，猜猜你排了第幾名？”許歲愉坐下，故作神秘地問道∶“猜對了我給你糖吃呀。”

“糖吃多了壞牙，”宋安然小聲嘀咕了句，最後還是轉過頭來，試探着問∶“前三？”

許歲愉不答是，也不答不是，繼續賣弄玄虛道∶“我們然然可太顯眼了，我一擠進去，第一個就看見你的了。”

“第一個？”

宋安然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她還想再問，餘光卻瞥見杜雪抱着一摞成績單，面色凝重地走來了。

教室裡一時陷入寂靜，杜雪把那摞紙往講台上一撂，臉上難得顯出一絲喜色∶“來說一下這次的考試成績……”

隻聽她微微上揚的語調在教室内回蕩∶“恭喜宋安然同學，在本次月考中獲得全級第一名，還考出了666的高分。”

班級裡頓時呼聲一浪蓋過一浪，衆人紛紛回過頭，滿臉崇拜地看着她。

宋安然垂着頭，安安靜靜地把手上的題解完，下課鈴一響，便趁着人少擠到了貼着成績單的牆面跟前。

她的目光一頓——

第二名，640分，和她隻有不到三十分的差距。

“林可是誰？”她走回位子上，頭一回主動開口搭話。

許歲愉眨了眨眼，伸手往第一排最左邊的那桌指去∶“戴粉色發卡的那個，你轉學之前，她一直是第一。”

她說完忽然看着對方笑了∶“然然什麼時候也想交新朋友了呀？”

宋安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好半晌，聽見她的聲音才回過神來，淡淡道出一句∶“關心一下競争對手罷了。”

“你這腦子裡除了學習就裝不下别的了呀？”許歲愉扒着她的胳膊，道∶“大學霸，周末和不和我們一起去野炊？”

“不去，”宋安然想也沒想便拒絕了，“我去做什麼？又不認識。”

“可是我希望你去呀，”許歲愉挪了挪凳子，發出吱呀的聲響，離對方湊得更近了些，“再說了，不一起玩怎麼能認識嘛？”

許歲愉用撒嬌似的口吻軟磨硬泡了一番，最後道∶“林可也會去喲，你剛剛不是說，要了解一下競争對手嘛？”

宋安然捏着筆杆的手頓住，轉眸看她，拒絕的話到嘴邊又繞了個彎∶“那我需要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跟着玩就好了，”許歲愉見她就要應允下來，笑得眼角一彎，拍着胸脯道∶“我來準備就好，我明天就去街上買好吃的……”

宋安然沒再接話，接着又埋頭沉浸在做題中，忽然從旁邊走過一人，衣角與半露在桌面外的書頁相碰，下一秒書本便猝不及防掉到了地上，一張夾在其中的信紙輕飄飄落了出來。

“哎呀，讓我看看，我們大學霸還會寫情書？”

宋安然剛要彎腰去撿，對方卻比她搶先一步，隻見那人歪着頭，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照着信上的内容念了起來∶

“10月15日，陰沉沉的天氣就如同我的心情般，仿佛下一秒便會雷雨大作。我今天去了醫院，多希望媽媽能多對我說幾句關心的話……”

“你還給我！”宋安然沒想到她竟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念出來，羞恥感驟然爬上心頭，臉頰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