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親情也是愛，不比你偉大的愛情低賤。”

“你我同為混沌之子，我先你誕生，一直當你是弟弟，你不在乎親情，但是我在乎，晴晴在乎，她比你更像我的親人。”

“你嫌棄地獄終日無光死氣沉沉我就不嫌棄嗎？可混沌之子生來就該守在地獄，你一走了之樂得逍遙，我就必須要一直留在地獄！”

撒旦忽然的歇斯底裡讓路西法莫名，六百年前他來到地獄被撒旦不由分說當作混沌之子，非說自己是他弟弟，他被占了這麼久的口頭便宜都沒說什麼，撒旦又憑什麼要對他發脾氣？

于是路西法也來了脾氣：“我一個二代天使，你非把我當成混沌之子本來就很離譜，現在你又來說我做事不顧及你？”

撒旦卻不吼了，隻是凄怆地看着他：“你就是混沌之子。”

他說的太笃定，笃定到讓路西法心慌，二代天使都有父母，可是他想不起來一點兒關于父母的記憶，盡管知道自己的記憶本來就出了問題，可他還是感到慌亂茫然，到底是他忘了，還是他真的就沒有父母呢？

無措地對上撒旦的雙眼，那張狗嘴又準備張開，路西法不想再聽了，慌亂間他收了傳給撒旦的魔力，摔門回了房間。

敢跟我發脾氣，你就當一輩子狗汪汪叫吧。

憋着氣倒在床上，路西法試圖靠睡眠平息怒意。

然而青天白日又怎麼可能醞釀出睡意。

一旁的手機震了幾下，路西法立刻去看，發現是宋元在家長群發了通知和文件。

内容很長，提煉一下就是：下周五幼兒園秋遊，每個小朋友至少要有一名家長陪同。

路西法想起宋元說這個位面的重置節點還有一周，而今天恰巧也是周五。

估計秋遊就是節點，路西法點進和宋元的私聊：

［秋遊那天會發生什麼？詳細說說。］

對面一如既往回複快且沒用：

［霍恩說撒旦知道，讓你别來煩我^_^ ］

怎麼想霍恩也不可能這樣說，路西法對宋元的語言加工能力表示傾佩，轉頭拉着臉打開門。

撒旦聽到動靜看他一眼，不知道是還在生氣還是不想用狗叫聲和他交流，反正沒出聲。

剛和人吵完架，自己還不講武德關了對面發聲筒，路西法的臉皮再厚都得覺得别扭，更何況他自認是個很體面的人，此時此刻，雖然才出來不過幾分鐘，他心裡都快糾結成麻花了。

“那個……”路西法給撒旦輸了點兒魔力。

感受到魔力波動，撒旦掃了眼路西法，路西法估計他現在能說話了，雖然他依然一聲不吭。

任務完不成就沒法把撒旦神識帶回去，撒旦一日不回，地獄就一日無首，自己這算是為了地獄衆生。

給自己扯了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理由，路西法心裡有了點兒底氣，這才再次開口：

“下周五幼兒園秋遊是重置節點，你……能不能給我講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話音剛落，路西法忽然意識到不妥，自己的話好像是在提醒撒旦周妙晴就要死了，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在讓撒旦給自己講周妙晴到底是怎麼死的。

路西法又想回房間了。

撒旦卻張開了口，隻是聲音有點啞。

“高架橋坍塌，落石墜在大巴車上，剛好是她們兩個的位置，晴晴頭部重傷，林湘君整個身子都被拍碎了，兩個人當場死亡。”

路西法感覺頭被人敲了下，他看着撒旦，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撒旦卻像是兀自陷入回憶一般繼續說着：

“晴晴說要我做秋過遊的小狗，回來跟别的狗炫耀，林湘君和周文為了帶我出去，和每一個家長都好好協商了，保證會抓好牽引繩給我帶好嘴套。”

“事故發生時她倆還在和周文視頻，周文開車帶着我，我們就跟在大巴後面，看得清清楚楚……”

再後來的事，路西法都知道了。

臨近幼兒園放學時間，路西法起身準備出門，臨走前撒旦還望着窗外，路西法心裡蓦地一酸，走到撒旦跟前，蹲了下來。

“一起去接晴晴吧，我開車帶你。”

撒旦沒說話，但跟了上來。

夕陽餘晖撒在路上，豔紅的光讓人心中恓惶，路西法從後視鏡裡看着撒旦，忽然理解了他的悲傷。

“撒旦，今天晚上林湘君他們來接晴晴時，你跟他們回去吧。”

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