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件事情上報給清明宗的始末,他完全不知道,現在也是聽船上的人說起,心裡才有了一個大概。
現在隻希望惡蛟能打,滅了宋清玥就好了。慢着!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這次出門一趟,芥子袋裡裝了不少有助修煉的靈丹妙藥,不喂給那蛟龍也太可惜了。
季遠擠在甲闆上,探出半個身子看向船下。渡船極大,吃水線極深,大渡船被海水托起又落下,相交處隻有泛着白沫的海水,别說蛟龍了,連鱿魚都看不到。
有點失望。
對素未謀面的朋友。
失望,且遺憾。
季遠從芥子袋裡拿出一隻小袋子,從裡面摸了四五顆三品補靈丹藥。
一般來說,在清明宗裡,普通長老的親傳弟子每月會分的三顆補靈丹藥,他的弟子宋清玥情況特殊,有望元嬰,一月分到他的手上,三品補靈丹十顆,五品丹藥更多。
至于宗主放在心尖上的師弟季遠,六品丹藥當飯吃也沒有人管他。
——想吃就吃呗,他能吃出個元嬰境還是怎麼着。
他往海裡扔下一把三品靈丹,隻見一條白色大魚忽然一躍而起,一張口将他的丹藥全部吞下,落入海中消失不見。
船上的季遠目瞪口呆,連魚的樣子都沒有看清,隻看到雪白的肚皮在日光下反射細碎的白光,然後就……沒有了。
這,這,這魚是跟着他們的船的嗎?
正想着再喂魚玩的時候,有人撞了一下自己的背。
季遠猛然轉身,與撞自己之人四目相對,對方是一雙少見的桃花眼,對自己對視之時,顯得後悔又慌張,給人軟弱可欺之感。
嗯?這雙眼睛也好熟悉……
隻見這雙眼睛的主人立刻向他作揖:“實在對不起,剛才小生走路不穩,沖撞了公子。”
季遠十分驚喜,本來他出房來就是來找這個人的,他一激動:“啊,是你!”
被季遠反抓住手腕的書生,一臉茫然:“啊?”
兩兩相望。
那白衣書生往回扯了扯袖子,沒有扯動,問道:“與公子可曾見過?”
季遠十分笃定:“自然見過。”
白衣書生苦思冥想,似乎沒有記起曾在何處見過季遠。
季遠提醒道:“就剛才。”
白衣書生:……
就不認識,硬認識。
白衣書生恍然:“哦,剛才騎馬跳上船的……”
季遠一笑:“對,就是我,剛才情急之下策馬躍上船,吓到你了,見諒啊!”
“無妨無妨……”白衣書生搖手。
可袖子還在季遠的手裡,手,搖不了一點。
季遠繼續道:“這,相見就是有緣,不如我們,去我房中喝個酒?”
季遠在宗門,自恃身分,德高望重,雖然境界不行,但做長輩不能不行,所以有那麼點端着架子,相與别的年輕弟子混在一起,又怕弟子們說閑話,自己親傳又是一副冰山臉。
這好不容易到了江湖,就應該如電視劇中演繹的那樣,與人結交,自當飲酒。
那書生一怔,困惑看向季遠,紅衣少年背光而立,眉目俊朗,第一眼見的時候隻覺眉目如峰,幾近銳利,現在看到他笑,少年心性,嬌憨可愛。
“怕是不妥……”
因為光是看到少年這樣笑着,便覺心中砰砰亂跳,心愈不靜。
季遠點頭,明白。
“或者去你房中?”季遠覺得可能邀請别人去自己房中,反而惹人不自在。
書生:“啊?”
季遠仍然抓着書生的手腕:“哪一層?”
“就,底層……”書生嚅嚅回答。
興許是景陽城繁華,往來少有窮困之人,所以渡船之上,就算底層的客房也收拾的很幹淨,不過是大通鋪,倒是房中也有桌子,季遠拉着書生坐下。
他高高興興地看着那有些局促的書生,他終于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很熟悉。
因為他長得像自己未穿書前的初戀!
過去十幾年,一恍如昨的那個初戀!
倒不是說臉長的像,隻是覺得眼睛很像,可能季遠就是喜歡這種好看的桃花眼,隻不過生在了這書生的臉上,讓他看起來眉宇間添了一分的媚,多了幾分的柔弱可欺。
沒錯,當年季遠是欺負過初戀的,但不是那種霸淩。年幼不知情愛,隻是喜歡的時候,單純欺負他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季遠越看越覺得相像,一個想法忽然在他腦中出現。
自己是穿書而來,那有沒有可能,别人也有穿過來的可能呢?也沒有人規定一個人隻能穿一本書吧,多人穿書也不一定啊!
但是他忘記了初戀的名字,沒辦法喊名字相認。
那書生看到季遠隻是看着自己笑,不由得心慌臉紅,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最後遲疑了半天才說:“那個,小生來自大厲京師樂都,白長賀。”
連名字也覺得好熟。
季遠一笑:“大厲季遠。”
本來互報名字的時候,應該報上自己是何方人氏,但是渡舟之上,人多口雜,季遠想要低調一點,并不想透露自己來自仙家府邸。
白長賀也沒有計較,隻是想把手抽回來。
可抽又抽不出來,白長賀隻好道:“我去買酒。”
季遠怔了怔,雖然這裡人多口雜,他也不好直接問對方是不是穿書來的,他想到了穿越必備技能之一,對暗号。
“不用,我帶酒了。”
他說着,側過身從旁邊的芥子袋中取出一壺酒。他取東西的角度很刁鑽,房中無人能見到他有芥子袋,這樣也不知道他是修士的身份,畢竟也隻有修士才會有芥子袋這種東西。
至于白長賀看沒看到,那就無所謂了。
季遠将酒壺放到桌上,這是從清明宗裡拿來的酒,這趟遠門,這些好酒,他沒有少帶,路上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酒壺白瑩如玉,曲線玲珑,是真正的仙家酒釀。
白長賀覺得不妥,這大清早的就要喝酒嗎?多聽說江湖人用酒說話,沒想到這個年輕公子,與自己剛見面就一副一見如故的樣子,馬上要拉着自己把酒言歡。
看到對方仍然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白長賀不由得問:“季兄,這是……”
季遠笑的更燦爛:“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