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一百八的什麼?該不是一百八十兩銀子吧?難道是一百八十錢?
書生不解,但他會問:“這酒怎麼樣?”
季遠一激動,手指着那酒,笑容璀璨,嘴裡已經嚷上了:“聽我給你吹!一杯你開胃……”
這邊季遠得啵得啵得地吹上了,那名叫白長賀的書生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有一人插入兩人的談話中。
“這酒有這麼好嗎?”
一隻白玉酒杯放到了季遠的手邊,說話的那人自顧自地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季遠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一仰頭,将杯中酒飲盡。
季遠大怒,他這還沒有對完暗号呢,這人跑過來算什麼回事!
他轉頭怒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酒嗎你就喝,你誰啊!”
那人一笑:“這不是聽你吹這酒怎麼好,我忍不住就想試試,見諒啊。”
不是,我請問呢……!
那人說着,還想再去倒一杯,嘴裡還說着:“這酒入口綿軟,有淡淡的草藥味和槐花的清香,回味甘甜,旅途上喝起來确實極好。”
看到季遠額上的青筋凸起,白長賀連忙道:“啊,那個季公子,這是我在路上認識的儀公子。”
聽到别人介紹自己,那個年輕人立刻笑了笑,看向季遠自我介紹道:“儀忘言,大厲慶躍人氏,去往景陽城訪友。”
儀忘言?看你小嘴挺會說啊,怎麼取了忘言兩字。
季遠斜睨看向儀忘言,儀忘言的年紀看起來應該比白長賀年長一些,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外表看來和宋清玥的年紀差不多,但是身上沒有那股子清冷氣質,反而讓人感覺氣質溫和,令人如沐春風。
這個人好像天然有種親和力,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眉眼俊朗,積石如玉,列松如翠,是讓人眼前一亮的俊美男子,這要是擱在季遠之前生活的世界裡,早就出道了。
季遠覺得養眼,但是這人來的不是時候,正和初戀相認呢,怎麼忽然冒出來啊,這人!
季遠冷聲:“知道多少錢嗎,喝這麼快!”
儀忘言笑了一下:“一百八?”
季遠冷笑。
儀忘言問道:“一百八十文?”
季遠繼續冷笑。
“一百八十兩?”
旁邊白長賀臉色驚悚,這也太貴了吧!就是景陽城販賣的仙家酒釀也不需要一百八十兩一壺啊!
但季遠還是冷笑:“一百八十個靈石。”
這回不止這兩個人震驚,連這周圍都安靜下來了。
季遠還在悠悠地說:“上品靈石。”
周圍徹底安靜了,随即爆發出一陣笑聲,開玩笑呢這年輕人,要說現在江湖上的年輕人就是幽默,什麼酒就價值一百八十上品靈石了!
季遠道:“這酒乃是仙家洞府山中樹齡有五千年之久的槐樹開的槐花,此白色槐花十年一開,輔以珍貴藥材釀造而成。且隻在仙門附近售賣。”
再遠就不送貨了哈。
季遠這一番話說的确實是真的,那棵老槐樹就長在浮玉峰,靈氣充盈,每十年開一次槐花,每到這時候,宗門的廚師就過來摘槐花,一摘一大筐,拌在飯裡給宗門衆人吃槐花飯——吃不完根本吃不完!然後就拿去釀酒了。
四月盛開的槐花,十年一開,花期極長,遠看如皚雪,站在樹下一會便如雪滿頭。
所以這酒說出來唬人,但極其便宜,就放在酒窖随便拿,反正也賣不了幾個錢。
儀忘言仿佛沒聽見一般,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這酒入口确實好喝,靈氣濃郁。”他忽然低笑着靠近季遠,嗓音溫淳,“如果給我喝,我便告訴你,我的真名。”
雖然這酒不值錢,但是一百八十上品的靈石的價格被季遠胡謅出來了,那儀忘言的真名是有多值錢啊!
季遠瞪他:“去去去,誰要知道你真名!”
失策了,他走江湖忘記給自己取個化名了,白看這麼多武俠片了。
儀忘言也不生氣,又給自己倒上酒,一邊想着:“嗯,有着千年老槐的仙家宗門也不少,你說的是哪一家?”
季遠瞥他一眼:“你都知道啊?”
儀忘言一笑:“誰管他們種什麼樹,隻是想知道你是哪個宗門的。”
季遠心裡驚悚,臉上不動聲色,他已經将自己的境界壓在了築基期。這年頭,築基期的散修到處走,這人怎麼能知道他是有宗門的修士。
季遠不說話,儀忘言便将桌子上的酒壺移到了自己面前,開始自斟自飲。
季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這裡已經是景陽城境内了,他不想打草驚蛇,雖然說這樣做有些過于謹慎了,但是畢竟是女主,有主角光環,自己還是小心一點好,張狂的反派都成了皚皚白骨了。
季遠擡頭看向白長賀,雖然看起來感覺很像初戀,但是現在細細看來,也好像隻是第一眼的驚豔感覺。
但其實這個人——唔,看起來比初戀更可愛啊,一雙桃花眼好像狗狗一樣的眼睛。
此時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白長賀的長相原本就介于硬朗與柔美之間,現在一臉為難地看向他,隻讓季遠覺得這人也太可愛了叭!
算了,那壺酒本來也不值什麼錢,就當給狗喝了,隻是一番試探下來,白長賀并不是和他一樣是從現實世界穿書而來的,多少有些失望而已。
——他本來都想當着白長賀的面,做一套廣播體操了。
相見即是有緣,穿越了兩個世界,能見到如故鄉故人相似的人,何其難的。
季遠很大方地從芥子袋裡又拿出三壺酒:“那個,白兄啊,既然我們在渡舟上相識了,即是有緣,當浮一大白。來,我請客!”
白長賀毫無扭捏作态,雖然之前他也聽說了這酒很貴,還是拿起酒杯與季遠共飲。
海風從船中長窗吹進來,此時已是傍晚,金烏西落,他們三人竟然喝的醉暈暈的喝了一天。
季遠在宗門的時候不常喝酒,一人喝酒無甚意思,倒是常常會喝一些槐米茶,宋清玥也常會送些槐米小糕給他做點心。
在現實世界的時候,季遠酒量極好,他本來就是做業務這一塊的,交際應酬不在話下,沒想到穿書了以後,酒量不佳。本來這本小說裡也沒有說季遠的酒量怎麼樣,反正是個小反派,酒量什麼的設定也不重要。
原來不喝不知道,一喝吓一跳。
酒量極小,一喝就倒。
連旁邊那個叫儀忘言什麼時候過來和他們一起喝的都不知道。
不過沒關系,儀忘言長相極為俊美,所以有些無禮,可以原諒。
可惜他這一趟下山,是有關于他性命的大事要做,不然有這二美相伴江湖,他連清明宗都不想回去。
畢竟,宗門裡除了宋清玥那張欠錢不還的臉,就是蕭茶這樣的老六,雖然也有不少年輕的弟子,但是那些弟子也隻是當自己是長輩,眼神裡那個恭敬啊,人神共憤!
隻是他也不想落到一個被挖靈根的下場,不然就真想離開清明宗,跟着白長賀遊曆江湖。
此時季遠醉眼朦胧,看到白長賀骨節分明的手放在木桌上,手指修長,指節瑩潤,淨白的肌膚下可見清晰脈絡。
季遠忽然懂了,那志怪小說裡,那女妖精怪怎麼會喜歡上讀書人了。他之前看的時候還想,掠食者怎麼會喜歡上自己的食物呢,可有些人遇見了,就便喜歡上,這是人間的最美好。
他自恃醉意,手指輕輕碰觸白長賀的手指,後者毫無所覺,但季遠借着醉意趴在桌子上,不但臉紅,也指尖都是紅的。
反正他趴在酒桌上,手指輕輕摩挲白長賀的手指,臉根本不敢擡。
但隻聽到旁邊的儀忘言,語氣慵懶:“真是的,喝酒都喝了一天了。”
白長賀的聲音聽着還算清醒:“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儀忘言忍不住笑起來:“看起來你也不适合以讀書人自居啊,用詞簡直不知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