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與璃月的交界處。

天色漸晚，點點明晰的星光浮現于天幕之上，樹林間開始變得森然寂靜，唯有柴火燃燒的開裂聲不時響起，逐漸平息。

“後來暫時的交易變成了長久的約定，代價是……”

搖曳的紅豔火光映照在東方晴君臉上，她沉浸在回憶中，視線有些恍惚：“我獻上一半的權能交與空間執政，并留守摩拉克斯的領土不得擅離。”

“除非必要之時，響應召集……這就是我得以脫離天空的契約。”

“原來是這樣，總感覺松了一口氣呢……”派蒙覺得此刻不太适合詢問故事的詳細後續，隻得擡眼看向一旁沉默的熒，嘗試着讓氣氛輕松起來，“你的烤土豆要涼啦。”

“嗯。”熒的神情已恢複往時的平和，應聲将手中的土豆串靠近篝火一些，“所以你和在任的空間執政是兩個人。”

東方晴君回過神來，淡然一笑：“對，我是唯一的空間神明，是與七神相類似的存在。”

“而身為四影之一的空間執政本就是為了承載空間權能而誕生的，所以在空間神格穩定在我體内後，那名神靈反而能更加自如地駕馭這一半力量。”

“我們是這片大陸上，唯二能使用空間元素力的存在……區别在于，我可以拿回屬于自己的力量。”

派蒙拿起一顆顆的小土豆串在枝條上：“那先前封印了旅行者和她哥哥的神靈，就是共享了你力量的空間執政？”

“其實我也無法确定……”東方晴君有些猶豫地撇了撇嘴，“因為從降臨到逃走前都一直在反抗的我始終被天理囚禁，并沒有真正見過天理和四影，隻是和他們交流過，知曉他們告訴過我的一些事情。”

“但根據旅行者的描述，使用在你們身上的封印符合空間或時間兩大規則的制約，所以應該是來自于對應的兩位執政之一。”

“唔嗯……還是隻能找到她再說了。”派蒙歎着氣，将土豆串挨個插在篝火周圍，身旁的熒輕咬了一口烤土豆，垂眸：“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阻攔并封印我們嗎？”

“……不知道。”東方晴君無奈地聳了下肩，“我本就希望不再與天空島有任何牽連，所以隻要是在空間執政的能力範圍内，天理是不會找上我的。”

“若你們并非璃月之人，那我就更無從知曉了。”

見熒緩緩應了一聲，東方晴君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在我看來，天理将你們長久封印而不是直接抹除，那應該是因為你們并非單純的敵人，而是某種無法判定的威脅。”

“但之後又對你們，或者是你置之不管，任由你醒來……或許又是因為需要判定的威脅已經結束，你是‘無害’的了。”

“旅行者肯定不會是壞人的！”派蒙非常堅決地握拳，東方晴君淡然挑眉：“那她的血親呢？”

“當然——”派蒙的眼中浮現出一絲遲疑：“也不是……吧？”

“我的哥哥，絕對是純善之人……但我們确實分開了很久。”熒皺着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記憶中存在太多的空缺，連與空共度的歲月片段都已經變得模糊起來，“你認為……他可能是天理的敵人嗎？”

“對統治這片大陸的天理而言，反抗的聲音從未停歇，立場的差異無法代表絕對的善惡。”

東方晴君淡然地拿起樹枝撥弄着快要熄滅的篝火：“況且一切都不過隻是猜想，比起揭開真相，更重要的是你與血親能夠重逢，為此你們才會踏上這段旅途的吧。”

熒有些觸動地目光閃爍了一下，用手指來回搓着手中的枝條：“嗯。”

“那就隻需要繼續往前走就好。”東方晴君微眯着眼睛，在夜色與火光的交織下，神色略顯陰郁，“當然，我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由你們自己判斷。”

東方晴君沒有想隐瞞自己的身份，但也沒有指望能立刻得到她們的信任，隻是真誠相待，一直是她認為最合理的交朋友方式。

因為她們幫助巴巴托斯解救了特瓦林，在愚人衆來襲時擋下了刺向她的刀刃，還為了救一個生死不明的失蹤者，而在暴雪中拼盡全力。

或者也是因為……旅行者和她一樣，隻是想再見到重要的人。

派蒙咧嘴笑着：“我覺得你和賣唱的一樣，都是很友好的神明呢！”

“我也相信自己親身經曆的事實。”熒擡起頭，眼神柔和而甯靜，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東方晴君身上與那名維系者完全不同的善意，以及一絲和自己相似的思念。

“你是璃月的神，我認為僅此而已。”

東方晴君眨了眨眼，輕笑一聲，擡手将裝着辣椒粉的小瓶子扔給了熒：“試試看隻撒這個，配土豆也很好吃呢。”

看來我們會很合得來。

“啊。”一旁的派蒙突然又緊張起來，“但你告訴我們這些事情，還要幫我們的話……真的沒關系嗎？”

熒停下轉動瓶塞的動作，有些擔憂地擡頭看了過來。

“哈。”東方晴君注意到不遠處樹林間隐約晃動的兩個身影，語調變得輕快起來，“不必擔心，我本就不站在天理那一邊，我隻站在同伴這一邊。”

“巴巴托斯選擇了你們，摩拉克斯應該也會這麼做，而我……”

東方晴君露出明朗而舒心的笑容：“無條件地相信他們。”

“大家——我們抓到一隻野豬哦！”

班尼特和雷澤呼哧呼哧地扛着一頭被烤焦的野豬，小跑着從樹林中沖出來，滿臉的開心。

“我們已經在小溪邊把它清洗了一下，有什麼幹淨的東西能墊一下嗎？”班尼特渾身都是泥濘和枯葉，四下張望着，“哇，烤土豆好香！”

“那是留給你們的哦。”派蒙連忙飛上前去，“我們有舊的餐布……班尼特，你怎麼弄得這麼狼狽？沒受傷吧？”

“沒事！這頭野豬突然沖出來吓了我一跳，結果在抓它的時候一起摔到山坡下的泥坑裡去了。”

熒從行囊裡拿出淺灰色桌布鋪在一旁的平地上，班尼特和雷澤合力把野豬放在上面，班尼特擡手擦着額頭上的汗：“幸好雷澤及時用雷電劈了它一下。”

“我先處理一下野豬，等吃完飯，我再去河邊洗洗！”班尼特胡亂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伸手去拿烤土豆。

派蒙伸手摘掉他頭發裡的葉片：“唔……好吧，用刀的時候可要當心啊！”

“放心！我經常跟着老爹處理大型的獵物，很在行的——唔唔，有點燙！”

班尼特快速吃完，随即抽出腰間的匕首，手法熟練地開始下刀，派蒙緊張地湊在他身邊，時不時小聲驚呼着避開有些血腥的畫面。

雷澤靜靜地蹲在一旁吃着烤土豆，飄散開來的血腥味令他很是安心。

添了木柴後的篝火越燒越旺，氣氛也逐漸變得活躍起來，閑在一邊的東方晴君瞄了眼一旁正在準備蔬菜和調味料的熒，随即放松下來，靠着樹幹仰望夜空，思緒逐漸飄向遠處——

蒙德城城牆上。

“我早已知曉一切皆有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