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回過頭來：“今天的患者也很多……但你們是望舒客棧的貴客……我可以去轉告一下白先生……請稍等。”

目送着她沿着樓梯飛快往上跑去，東方晴君将手放在立于邊上的石柱之上，打量着四周：“……沒什麼變化。”

迪盧克聞言看向了她：“這裡也有您認識的人嗎？”

“……算嗎？算吧。”東方晴君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像拂過的微風，像蕩起的漣漪。

……

璃月城，不蔔廬。

掀開竹簾走進醫館，喧鬧聲驟然少了許多，濃烈的藥香彌漫開來，華燈高挂，古樸的畫卷與藍白色的瓷器裝點着滿是木質藥櫃的大堂。

在周圍患者有些詫異的眼神中，東方晴君一行跟着七七往後屋走去。

“白先生……我帶他們來了……”

布置得同樣古香古色的内室中，各處擺放着尚未分類的上等藥材與各種藥具，正坐在藥爐旁的人影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來：“辛苦了，七七。”

那是一名有着金棕色蛇瞳的青年，青綠色的長發用簪子束成馬尾，唯有一縷長發垂在左耳前，他帶着金絲半框眼鏡，披着淺灰色氅衣，上身穿着深碧色相間的立領對襟短上衣，青綠色的神之眼以流蘇吊墜的式樣垂在翡翠綠的寬腰帶上，下身是紫色七分褲與黑色布鞋。

“初次見面，我是白術。”微彎的眉眼間，滿是溫潤如玉的和煦，唯有肩頭盤着的那條小白蛇略顯突兀。

“需要治療的患者……居然是公子大人？請讓他躺在那邊的床上，已經收拾過了。”

随行的酒莊下人小心地扶着尚在昏睡中的達達利亞躺下，然後在迪盧克的示意下跟着七七一起退了出去。

“大緻的傷情我已經聽七七說了——？”白術正要走上前來，東方晴君卻先一步攔在了他身前，微微身子前傾：“你好呀……”

“長生。”

“什麼？”白術一時愣在原地，側頭看着肩上的白蛇，“你認識她？”

“……不記得。”長生微微歪着頭，吐着信子，那如同石榴果實般的紅瞳裡倒映着東方晴君的身影。

“那猜猜看？”東方晴君打量着它，話語間帶着淺而淡的笑意。

長生頓時有些無趣地扭動着身子，撇過頭去：“不要。”

白術略帶疑惑地笑了笑：“這位小姐……不如先讓我們去為那位患者診斷，稍後再讓長生陪你聊一下？”

東方晴君莞爾一笑，側身讓開道路，看着白術帶着長生從她身邊走過。

哪怕心裡惦記着病患，白術還是沒忍住多看了她一眼，那落在長生身上的眼神像極了一戳就碎的湖面。

收回多餘念想的白術在床邊坐下，俯身專注地檢查起達達利亞的傷口。

“東方姐姐……”身旁的雷澤仍有些不适應藥材的氣味，捏了捏鼻子，“你認識的，是，那條小白蛇？”

“呵……”東方晴君一邊往外走去，一邊輕聲道，“它現在的名字還是我取的呢，而在那之前的事……”

“它确實已經不記得了。”

别來無恙，藥君。

-

大堂内，藥師們正在應對排隊的病患，而七七正墊着腳站在藥櫃前與一位少女交談。

“白先生……正在看病……請稍等。”

“那我等一會兒好了，沒關系的！”歡快的少女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應該吧？”

她束着紅褐漸變色的雙馬尾，帶着嵌有幾朵紅色梅花的黑色乾坤泰卦帽，中央印有徽記，一身黑色的長後擺中式袍衣及腰，以及同色調的短褲布鞋，白色短襪上綁有紅結。

少女用塗着烏黑指甲油的手撐着臉，靠在藥櫃邊上：“不蔔廬可是我們重要的合作夥伴啊……嗯？”

她的視線突然落在走出來的東方晴君三人身上：“是沒見過的新客戶！”

東方晴君的視線剛轉過來，她已經飛快地竄到身前，伸出了手：“你們好！我是往生堂的現任堂主，胡桃！”

“有興趣了解一下相關業務嗎？絕對讓三位滿意！”

在腦中搜索“往生堂”三個字無果的東方晴君略微側身，會意的迪盧克上前一步：“不必，我們還有其他安排。”

胡桃并沒有讓開道路：“等等，最近推出了許多活動，我可以先為你們詳細介紹，這部分是不收錢的！”

“胡堂主。”白術從内室從探出身來，“請先容我将病患的傷情告知這三位客人，可否？”

“啊……當然，那我一會兒再來！”胡桃有些無奈地退後，随即又與一旁剛進來的客人攀談起來。

“那位是藥廬的熟人，在璃月也是名聲在外。”白術走過來，略帶歉意地笑着，“隻是三位遠道而來尚不了解，若有唐突之處，還望見諒。”

“無妨。”東方晴君笑了笑，“你能治他的傷嗎？”

白術的神情變得略顯嚴肅：“那傷口中混入了有着仙術氣息的劇毒，尋常藥材很難起效。”

“所幸有水元素阻斷其蔓延，且大半毒血已被逼出……雖然傷患體質過人，但想要完全治愈，恐怕還需幾種特殊的藥材加以嘗試。”

長生不屑地眯起眼：“竟然這般使用仙術，也不知是什麼歹毒之人。”

特殊的藥材啊……有長生的幫助還不夠嗎？

見東方晴君沒有應答，一盤的迪盧克略微俯身：“東方大人，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嗎？酒莊的客戶中，也有不少藥材商人。”

東方晴君回過神來：“嗯？啊……不必，剩下的就勞煩白先生通知城内的愚人衆，由他們接手。”

“啊，不好！”

不遠處的胡桃匆忙扭過頭來：“客卿還在下面等我呢！”

“白先生！之前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請放心，若還有什麼需要，請随時告知我。”白術向東方晴君三人略微躬身，然後朝胡桃走去。

“近日藥材緊張，胡堂主想要的方子一時難以做出相應的量，還需要一點的時間。”

“隻要白先生能答應，一切都好商量！”

白術笑了笑：“那不如等下次空閑了，我們再商談？正好我還有事想要請教你的那位客卿先生。”

“他啊，我等會兒問一下吧……”胡桃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明天不就是請仙典儀了嗎？他最近也忙得時長不見蹤影，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叫來，等會兒要見的客戶指定要跟他聊……”

一絲分外熟悉的空間波動擴散開來。

“嗯？”正猶豫着要不要換個時間再來找長生的東方晴君突然轉身，往門外看去。

“東方大人？”身旁的迪盧克側目過來，連一直沉默着的雷澤也擡起了頭：“怎麼了？”

東方晴君有些遲疑地皺着眉，再次确認了一下，随即緩緩睜大雙眼。

“……是我的塵歌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