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這兒興高采烈地學習着魔法,隻有我每天都在拼命地幹着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無論我的咒語背得多麼純熟,他們拿魔杖對準我的時候,我卻連一絲一毫都無法反擊。”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惴惴不安,害怕自己被拆穿,害怕被所有人嘲笑,害怕這群巫師用魔杖指着我,讓我滾出他們的世界,滾出霍格沃茨的大門!”
佩妮打開針線盒,從裡面摸出那根火柴,那根欺騙了麥格教授的火柴,用拇指将它折成兩段。
“我不想騙麥格教授,我不想騙莉莉,我不想騙大家的……”
針線盒和折斷的火柴一起從佩妮的手中無力滑落,線軸轱辘滾落一地,她捂住自己的臉,指節痛苦地彎曲起來。
“您說的對,這裡的确不是适合我的土壤,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我的心就好像被架在爐子上煎熬。”
為了那一抹虛無缥缈的魔法幻象,為了媽媽爸爸送她和莉莉一起上學時候的笑容,她究竟還是堅持多久?佩妮的喉嚨裡發出如同困獸一般的嗚咽。
”如果您可憐我的話,如果您真的想幫我的話,教我魔法吧。”
“隻要您教我魔法,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濃郁如墨的夜色掩蓋住了奧雷留斯臉上的神情,過了很久,他長歎一口氣。
“我非常樂意教導你知識。但恐怕你所求的這個,我無法給你。”
佩妮的肩膀不斷顫抖着,過了一會兒她放下手,恢複了平靜。
“我知道。”
“我在圖書館翻閱了那麼多書,每一本都在告訴我……不可能……我是個……不可能擁有魔法……”
“可是佩妮,孩子,你相信嗎?”奧雷留斯說,“隻要你不斷地渴望某件事,在内心描繪得栩栩如生,堅信它一定會發生。那麼終有一天它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什……什麼?”
“魔法的本質是一種能量,他與我們的世界同宗同源,所有的能量都以某種頻率振動,而當你的意志或情感與某種能量頻率相匹配時,你們就能夠相互吸引。你笃信的那件事情,就會真正進入你的生活。”
“你可以稱之為顯化法則。”
“顯化法則?”佩妮嗫嚅,然後輕蔑地笑了,“我隻是不會魔法,又不是什麼都不懂。巫師的魔力來源于她們的血脈,而不是幻想。”
“這并不是什麼幻想,佩妮。”
“我和你打個賭吧。”
“請你在腦海裡構建一架梯子,伸出你想象的右手,握住梯子的一側,然後是左手,握住梯子的另一側。随後,想象你擡起右腿,放在梯子的第一排,左腿,第二排,于是你就登上了這架梯子。”
“無論你怎麼告誡自己,你不會爬梯子,你不可能爬上梯子,但隻要你将爬梯子的動作塞進意識裡,某一天,你就會在現實世界裡真正地爬上那架梯子。”
“明白嗎?是你具象化了自己的未來。”
佩妮的表情比之前所有時候都要更加困惑,她喃喃自語道:
“梯子……鄧布利多教授和您說過什麼嗎?”
奧雷留斯有些糊塗了:“這和鄧布利多有什麼關系?”
佩妮低下頭,吸鼻子的聲音在空曠的長廊裡格外清晰:“算了……沒什麼。”
“我已經攀爬過那梯子了,一度以為得到了渴望的東西。但現實告訴我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我依然是被拒之門外的那一個……”佩妮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微不可聞。
奧雷留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聽着,佩妮。我收回開學時對你說的,現在,我要告訴你的是另外一句話。”
“播撒在霍格沃茨這片土壤上的種子,擁有無數可能性。”
“你看窗外。”
佩妮有些茫然,她慢慢地走到半圓形的窗台前。
“眼前的黑夜并不是深不見底的黑,而是像烏雲壓頂那樣黑,它的黯淡中透着說不清楚的光亮和活路。”
老人話音剛落,那輪淺淡的月亮就從雲後探出來,長廊重新灑滿了清輝。佩妮透過菱形的木制窗格向外望去,不知何時城堡裡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雪,無數雪花像精靈一樣在空中飛舞,簌簌落到塔尖和吊橋上,隐入遠處的林梢和黑湖。
佩妮怔怔地看着這座沉睡的城堡。
“真安靜,真美啊,跟我第一天來到這裡時一個樣……”
“可為什麼唯獨對我這麼殘忍呢?”
十二歲的女孩喃喃自語,月光灑在她蒼白的側臉上,尖尖的下巴挂着一滴晶瑩的淚珠。過了許久,那滴眼淚終于落到佩妮的長袍裡消失不見。
“其實我一直記着您對我說的那句話,我之所以不敢走這道門,隻是因為害怕被您拆穿。”
“但現在我能夠告訴您了,”佩妮轉向奧雷留斯,故作輕松地攤了攤手:“我沒有魔力,我學不會魔法。”
“聖誕節之後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無論如何,感謝您,讓我自己将這個秘密留在霍格沃茨。”
佩妮撿起地上四分五裂的針線盒,準備從帷幕後面離開了。
“等等,孩子——”反應過來的奧雷留斯變得呆滞了,“你的意思是你要從霍格沃茨退學?離開這裡不再回來?”
“鄧布利多知道這事兒嗎?”
佩妮停住腳步,笑了笑:“謝謝您的安慰,再見。”她頭也不回地從帷幕後面離開了。
奧雷留斯面對着重歸寂靜的長廊,片刻的愣怔後,他焦灼地踩踏枯黃的草地,原本故作深沉的氣質消失殆盡。
他很早就知曉了佩妮在這裡過得悒郁不樂,為此還專門提醒過麥格,他們究竟有沒有放在心上?眼下,鄧布利多倒是來委托他來幫助引導佩妮·伊萬斯了,可她看上去已經收拾好行囊,準備一去不返了!
不行,奧雷留斯用長長的指甲撓着頭皮,他明天一定得找來鄧布利多好好說道一番!不是因為委托,而是他打心底裡認可了這個學生,他絕不允許她就這樣帶着一顆破碎的心回到麻瓜世界。他要教導佩妮·伊萬斯如何自衛,如何在魔法世界拓開一條屬于自己的大道……
肖像裡的奧雷留斯眉頭緊鎖,邁開八字步,急切而蹒跚地朝身後的白色柱式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