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垂的霍格沃茨城堡,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熱鬧非凡,壁爐中躍動的火焰驅散了窗外的寒意,新修繕的木制家具泛着蜂蜜般的光澤,波特和小天狼星癱坐在沙發上,用魔杖指揮幾根拐棍糖在茶幾上方飛來飛去。
高年級學生占據了靠窗的圓桌,布告欄前,魁地奇隊長卡羅爾·埃德加正将新學期的訓練時間表釘入軟木,周遭隊員們此起彼伏的哀歎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佩妮鑽進胖婦人肖像洞口,正撞見莉莉從扶手椅後探出半張臉。火紅的長發被爐火鍍上一層金邊。
“佩妮!你錯過了整整三場開學演出!”她大力拍着身旁的軟墊,“你剛剛去哪兒了?”
佩妮挨着莉莉坐下,身上還帶着走廊的寒氣。
“從門廳那裡左拐往下走,廚房入口就在赫奇帕奇休息室右側走廊的盡頭,”她壓低嗓音,抓過莉莉軟乎乎的掌心劃着路線,“那裡有一幅水果銀碗的畫作,要撓一撓梨子。”
莉莉攏住佩妮冰涼的手指:“真的嗎?你怎麼——”
“噓——”佩妮豎起食指貼在唇邊,餘光掃過周圍喧嚣嬉鬧的學生們。“我問了其他人,不确定是否可靠,總之可以先探探路。”
佩妮口中的其他人,正是長居城堡四樓的賢者奧雷留斯。就在過去的一個小時裡,她和這副肖像爆發了激烈的争執。
“你反悔了嗎?難道就因為我沒有成功讀懂記憶裡的奧秘?還是說你一直都在戲耍我?之前說的全是狗屁?”
佩妮瘦弱的胸膛劇烈起伏着,她将假期裡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奧雷留斯,然而萬萬沒想到,奧雷留斯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僅說所謂讓佩妮獲得魔力的器具并不存在,還勸她不要執拗于學會魔法。
兜兜轉轉,佩妮一無所獲。
“過早觸及禁忌不啻于飲鸩止渴。”奧雷留斯歎息。
“你這是出爾反爾!”佩妮撲上去想問個清楚,神情卻一瞬間驚恐起來。
近距離下,佩妮看見老人的黃眼睛正快速開合着,右眼總比左眼慢上一秒,詭谲異常,可他自己卻渾然不知。
很快,肖像的銅制相框閃過一縷紅光,奧雷留斯便恢複了正常,仿佛剛才隻是佩妮的錯覺。轉瞬即逝的光亮照亮四周,她眼尖地看見相框的右下角多了一些奇怪的銘文般的痕迹。
“這裡多了一些刻痕……有人來過。”佩妮質問,”有人來過!對不對?”
“什麼刻痕?”
奧雷留斯平和的口吻讓佩妮一時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的還是裝的不知情,指甲幾乎都要掐進畫框縫隙裡去。
“我不認識!是一些奇怪的字母和……”
話音戛然而止,佩妮的臉上就浮現出一種錯愕和不可思議的神情。
“不……我認識。”
“這是如尼文。”
古代如尼文是三年級的選修課程,佩妮還沒到學習它的年級,但她曾透過另一個女孩的眼睛翻看過三年級的如尼文教材。
““A……Agish” 佩妮磕磕絆絆地試圖拼讀出來,“……jálm……ber……”
奧雷留斯露出一副了然神色,古老深奧的音節從他的喉間響起。
“Agishjálm er ég ber, milli brúna mér.”
“于眉心執掌震懾之盔。”
佩妮蹙眉:“什麼意思?”
“古時候的勇士面對強大到無法戰勝的對手,就會将這句符文刻于鉛片,嵌入眉心,祈禱自己一往無前。”
記憶如倒流的沙漏驟然清晰,佩妮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鄧布利多的那天,那個改變命運的日子,她躺在卧室床上,而阿不思·鄧布利多,俯身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
雞皮疙瘩從佩妮的小臂向上蔓延,這道刻痕,是鄧布利多留給她的信息。
他已經知曉那本禁書的來龍去脈了,所以在畫框上刻下話語,暗中警告佩妮不要再通過奧雷留斯去觸及任何禁忌魔法了。這也是奧雷留斯出爾反爾的原因。
佩妮全都明白了,可為什麼偏偏是這句話?“于眉心執掌震懾之盔。”難道當初那個看似不經意的舉動蘊含着什麼深意?例如——讓她免于麻瓜驅逐咒的影響,并且祝福她在霍格沃茨一往無前。
佩妮的指尖細細撫過刻在相框上的如尼字母,心亂如麻。這位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校長,讓一個麻瓜入學霍格沃茨,又禁止她謀求魔力,竟然還談什麼一往無前?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但是,她為什麼一點兒也不生氣呢?
透過那道刻痕,佩妮仿佛看見鄧布利多半月形鏡片後那雙看破一切的湛藍色眼睛,靜靜地凝視着佩妮,等待她的答案。
“……您能幫助我嗎?”
佩妮擡頭問道,“獲取魔力以外的部分。”
奧雷留斯眼角的皺紋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