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揚眯了眯眸子。
那日在四王府書房被顧景撞見後,顧懷便說過,若是我的事被宜貞帝知曉,會惹出許多麻煩……顧景派人來套話,想必是想利用我來對付顧懷……
所以……這是個陷阱!
他在套路我!
季之揚心中笃定,面上不顯,坦然自若道:“什麼男寵?你說的,奴才聽不懂。奴才隻是王府的侍從,隻是個下人而已。”
來人一愣,顯然是沒料到他會矢口否認。
同時震驚的還有屏風外的三人。
宜貞帝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顧景則是驚愕不已。
顧泉瞳孔一震,轉頭看了看顧懷。
顧懷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松了口氣,暗忖季之揚聰明,沒有亂說話,不然今日就危險了。
隻要他不亂講話,即便顧景抓到了這個把柄,也奈何不了他。
……有聲音?
季之揚聽到了屏風外細小的聲音。
有人在外面?
他轉頭看向屏風,想從細小的縫隙裡看個究竟。可惜卻什麼都看不到。
外面有人在盯着他。
……會是誰?
為什麼不說話?
顧景嗎?
應該不是……若是他,此刻審問的人應該顧景才對。
若不是他……那會是誰?
誰會那麼無聊,把我綁到這裡,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季之揚皺了皺眉,眼睛快速掃了一圈。這裡的奢華,貌似不太像是王府……方才被蒙着眼睛帶來時,隐約聽到了一個尖銳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太監……
難不成……我現在在皇宮裡?
現在仔細想想,顧景的人将我帶走,我便先入為主,以為自己在二王府……
可是……顧景把我帶到宮裡來幹嘛?
…..外面的人為什麼不說話?
難不成在外面的是宜貞帝?
怪不得要來套路我,若我剛剛說了真話,那顧懷豈不是完了?
任務還未完成,顧懷不能出事,若他出事了,我就沒法回家了。
顧景把我帶到這來,想必是想利用我對付顧懷,可不能讓他得逞……
雖然暫時還未搞懂他們這個世界,但季之揚知道,他和顧懷在人前隻能是主仆的關系。
他眯了眯眸子。
既然給我下套,那我就……
季之揚瞥了一眼屏風,又飛快地垂下腦袋,裝瘋賣傻道:“奴才一個侍從,二王爺抓奴才來到底有何事?”他擡頭看了看面前的男子,抿了抿唇,又道:“莫不是上次奴才瞧見二王爺去找男妓的事,二王爺要滅口……還是說,那日你和二王爺去四王府,在四王府的廂房裡做那種事……”他故作害怕,假裝聲音顫抖,“奴才是不小心瞧見的,不會洩漏王爺的秘密,求王爺饒命……”
季之揚的聲音很低,卻讓屏風外的幾人聽的清楚。
他将自己塑造成無辜的受害者,且還是因窺探到二王爺和男人行苟且之事而受了牽連的倒黴蛋。
“住口!你在胡言亂語什麼?那日是王爺衣衫髒了在房中更衣!”來人厲聲喝斥,“我家王爺是君子!怎麼可能做那等龌龊之事?!”
季之揚縮了縮脖子,連忙順着他道:“是是是,奴才明白。讓二王爺放心,奴才保證守口如瓶,哪怕到死也絕不會吐露半句。”
他身體瑟縮,一副誠恐的模樣。
來人臉色鐵青,卻因屏風外的人而不好動作,隻得忍耐下來。
屏風外的顧景臉色微變,額頭青筋跳動兩下,恨不得沖進去撕爛他的嘴。
他沒想到,這人竟如此難對付。
顧懷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差點笑出聲來。
季之揚很會演戲,一番胡言亂語讓人摸不清虛實。
宜貞帝神色平靜,看不透喜怒,他将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向一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太監立刻領會,吩咐一旁候着的人将季之揚帶下去。
季之揚被蒙上眼睛拖拽着離開,他低垂着腦袋,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臨走前,依舊在大聲喊:“求二王爺高擡貴手……不要殺奴才,奴才嘴巴很緊的……”
我安全了?
走慢點啊……
不是……怎麼又上馬車了?
這蒙着眼睛,是要送我回去嗎……
直至季之揚徹底消失在視野内,顧懷才緩緩收斂嘴邊的笑容。
顧景急切辯解,“父皇莫要信他,他在胡言亂語!”他冷冷的目光落在顧懷臉上,“莫不是四弟同他說了些什麼,讓他誣賴我?”
顧懷不慌不忙道:“二哥這是何話?他不是在我們進宮前便被二哥帶走了嗎?我尚不會未蔔先知,又怎會提早安排好一切。”他頓了頓,又道:“他隻是個普通的侍從,瞧見了二哥的醜事……”
話未說完,便被顧景打斷:“那是假話!那日我隻是衣衫髒了,況且當時房内還有其他下人……他分明是在挑撥離間。混淆是非黑白,誤導父皇!”
他越說越激動,雙手攥緊拳頭,仿佛随時準備撲上來掐住顧懷的脖子。
宜貞帝靜靜聽着他們的争論,并不插言。
顧泉站在顧景身側,沉聲道:“他方才進來出去都是蒙着眼睛的,并不知曉這房間内還有其他人,又怎會挑撥離間?”他深深看了顧景一眼,壓低聲音道:“倒是二哥,随便抓個侍從,便說是四弟的男寵,未免太兒戲了?父皇英明睿智,豈會被人輕易糊弄過去!”
顧泉這話說的頗有技巧,既指責了顧景污蔑顧懷,更指責了顧景是因為嫉妒而生出歹毒的心思。又點明顧懷是無辜的,順勢将宜貞帝誇贊了一遍。
顧懷看向宜貞帝,拱手道:“父皇明鑒,他隻是個普通的侍從。兒臣并不喜歡男子。”
顧景冷哼,準備再說些什麼,宜貞帝開口了。